曉燕駭得汗毛倒豎,險些驚呼,急忙掩口。
那黑影似也有所察覺,猛地直起身,迅速消融於雨幕之中。驚鴻一瞥間,那身形輪廓,竟與白日裡那個“黑皮”有七八分相似!
他竟真敢夜探!
曉燕背抵冰冷牆壁,心臟狂擂,四肢冰涼。後怕如同冰水,浸透周身。若她未曾驚醒,若那人撬門而入……偷竊?毀壞?抑或更不堪的結局……
她不敢深想。這一夜,她緊攥木棍,睜眼直至天明。
次日,曉燕眼下烏青明顯。她未將夜半驚魂告知馬桂芳與娟子,免其恐慌,隻暗中加固防範,不僅再次查驗所有門窗,更於後門內側巧妙放置了幾個空罐,稍有推動便會倒地發出脆響。
娟子察覺她神色有異,追問幾句,曉燕隻以睡眠不佳搪塞。
傍晚,陳默如期而至。他敏銳地捕捉到曉燕強作鎮定下的驚惶,以及倉庫內那絲若有若無的緊繃氣息。他未如往常般止步門口,而是自然地踏入屋內,狀似隨意問道:“這兩天,還順當?”
曉燕略一遲疑,望向陳默那雙沉靜的眼眸,連日強壓的恐懼與委屈幾欲決堤。她瞥了眼不遠處忙碌的馬桂芳與娟子,壓低聲音:“……外麵說吧。”
兩人移至庫房外,夕暉將身影拉得修長。曉燕深吸一口帶著濕意的空氣,將“黑皮”之事與昨夜異動,低聲儘數告知。
陳默靜默聆聽,麵上波瀾不驚,眸色卻一寸寸冷冽下去,恍若凝霜。
“知道了。”聽罷,他隻吐出三字,聲調平穩,卻蘊含著令人心定的力量。
“你……彆做傻事,”曉燕憂心忡忡望向他,“我就是心裡害怕,同你說說……”
“沒事。”陳默截住她的話頭,目光投向巷口,“這類人,畏強淩弱。敲打一下,便不敢造次。”
他語氣過於輕描淡寫,反令曉燕愈發不安。
“如何敲打?陳默,你彆衝動,為這種人惹上麻煩不值當……”
陳默收回視線,落在曉燕寫滿焦慮的臉上,唇角幾不可察地微揚一瞬,快得恍若錯覺。
“放心。”他道,“自有分寸。恰巧認得幾位朋友,與‘夜巴黎’那邊能遞上話。打個招呼而已。”
語焉不詳,曉燕卻隱約明白,這“打招呼”絕非尋常口頭告誡。她憶起初識陳默時,他獨對錢旺一眾混混那冰冷懾人的氣勢。
“會不會……連累你?”曉燕更憂心於此。
“不會。”陳默答得斬釘截鐵,“小事。”
恰時娟子跑出喚曉燕接食堂電話,她隻得憂心忡忡暫返庫內。
陳默獨立原地,目送曉燕身影沒入門後,麵上平靜驟然褪儘,眼神銳利如刀鋒。他摸出兜裡半癟的煙盒,抖出一支點燃,深吸一口,灰白色煙霧模糊了他冷硬的輪廓。他眯眼望向市區方向,彼處霓虹初綻,勾勒出繁華喧囂的剪影。
他掏出那隻老舊諾基亞,翻找出一個號碼,按下撥號鍵。
線路接通,對麵傳來震耳的音樂與鼎沸人聲。
陳默對著話筒,聲線不高,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喂,強哥。我,陳默。”
“打聽個人,混號黑皮,常在你們地頭走動。”
“嗯。給他遞個話。讓他離我朋友的店遠點兒。”
“……告訴他,手彆伸太長。再有下次,我親自去找他‘談談’。”
寥寥數語,通話結束。陳默將煙蒂擲地,抬腳碾滅。麵上複歸那古井無波的沉靜,仿佛方才那個煞氣隱現之人隻是幻影。
他知曉這世間並非總是光風霽月,總有陰濕角落與蠢動蟲豸。有些醃臢,曉燕無需知曉,亦不該由她麵對。
他能做的,便是在她視線不及之處,悄然掃淨這些汙穢,容她安心守護她的“林記”,守護那份她視若瑰寶的——“味道”。
夜風拂過,攜來雨後清新與一絲涼意。陳默抬首,望了眼“林記”那扇透出溫暖燈光的窗,轉身,沉入愈發深濃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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