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粒子砸在城西彆院的青瓦上,發出細碎的劈啪聲。忽爾卓伏在牆頭,黑巾蒙麵,隻露出一雙鷹隼般的眼睛。他身後,二十名玄甲衛精銳緊貼牆壁,像一群融入夜色的石雕,連呼吸都壓得極低。
彆院不大,前後兩進。前院黑燈瞎火,後院卻隱約透出點微光,從西廂房的窗縫裡漏出來。那是書房的位置。院牆很高,牆頭插著碎瓷片,在雪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老七,上。忽爾卓打了個手勢。
一個瘦小的身影如狸貓般竄出,指間寒光一閃,兩枚鐵爪帶著細索飛上牆頭,牢牢扣住。他借力一蕩,人已翻上牆頭,動作輕巧得沒帶落一片雪。他伏低身子,仔細檢查牆頭,片刻後朝下做了個安全的手勢。
鉤索無聲垂下。忽爾卓率先攀上,落地時靴底踩在積雪上,隻發出輕微的咯吱聲。他打了個手勢,玄甲衛魚貫而入,迅速散開,占據院中各處陰影。
後院很靜。雪地上隻有幾行淺淺的腳印,通向書房。忽爾卓打了個手勢,兩名玄甲衛悄無聲息地摸到書房門前,側耳傾聽。裡麵毫無聲息。
破門。忽爾卓低喝。
一名玄甲衛從腰間抽出短撬棍,插入門縫,手腕一抖。一聲輕響,門閂斷裂。另一人猛地撞開房門!
噗——
一股灰白色的煙霧迎麵噴出!衝在最前的兩名玄甲衛猝不及防,被煙霧兜頭罩住,頓時發出痛苦的悶哼,踉蹌後退,雙手死死扼住喉嚨,臉色瞬間變得青紫。
毒霧!退!忽爾卓厲喝,同時屏住呼吸,手中鋼刀橫掃,試圖驅散煙霧。
煙霧卻如有生命般,不僅不散,反而順著刀風卷向眾人!玄甲衛紛紛後撤,但仍有幾人動作稍慢,吸入少許,頓時咳嗽不止,眼角滲出黑血。
解毒散!忽爾卓低吼。身後玄甲衛迅速掏出老藥頭配製的藥粉撒入口鼻。
就在這時,書房深處傳來一陣令人牙酸的聲,像是無數細小的爪子在木板上爬行。緊接著,一片黑潮從門內湧出!是蟲子!指甲蓋大小,通體漆黑,背上甲殼油亮,口器開合間發出細碎的摩擦聲,潮水般湧向門口的玄甲衛!
屍蟲!一名識貨的玄甲衛驚呼,聲音帶著恐懼。
黑蟲速度極快,眨眼間就爬到一名中毒倒地的玄甲衛身上。那玄甲衛還在掙紮,黑蟲已經鑽入他的口鼻、耳道!他身體劇烈抽搐,喉嚨裡發出的怪響,皮膚下鼓起無數小包,瘋狂蠕動!
點火!忽爾卓目眥欲裂,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吹燃,扔向蟲群。
火焰騰起,燒得黑蟲作響,散發出一股焦臭的怪味。但蟲群數量太多,前仆後繼,火焰根本無法阻擋它們蔓延的速度!
結陣!盾牌!忽爾卓暴喝。
玄甲衛迅速收縮,外圍幾人舉起隨身攜帶的圓盾,狠狠砸向地麵,將湧來的蟲群暫時擋住。盾牌邊緣濺起黑色的汁液,腥臭撲鼻。
老五,老六,跟我衝進去!其他人擋住蟲子!忽爾卓鋼刀護身,率先衝向書房門口。兩名玄甲衛緊隨其後,鋼刀揮舞,劈開擋路的毒霧和零星撲來的屍蟲。
書房內一片狼藉。書架傾倒,書冊散落一地。地上鋪著一層厚厚的黑色粉末,散發著刺鼻的硫磺味。顯然,毒霧和屍蟲都是提前布置好的陷阱。
找暗格!快!忽爾卓低喝,目光如電掃過牆壁和地麵。他右肩的舊傷隱隱作痛,那是多年前在漠北留下的,此刻卻像在提醒他危險臨近。
統領!這裡!老五指著靠牆的一個博古架。架子被移開了一半,露出後麵牆壁上一個方形的凹槽,裡麵嵌著一個黑漆漆的鐵匣子!
忽爾卓心中一喜,剛要上前,心頭警兆突生!他猛地側身!
一道烏光擦著他耳際飛過,釘在身後的柱子上,嗡嗡震顫——是一支三棱透骨釘!
忽爾卓統領,久違了。一個陰冷的聲音從房梁上傳來。
眾人抬頭,隻見墨鴉像隻巨大的蝙蝠倒掛在梁上,黑袍垂落,遮住了大半身形。他臉上依舊蒙著黑布,隻露出那隻泛著幽綠光芒的獨眼,此刻正帶著戲謔的笑意看著他們。
墨鴉!忽爾卓鋼刀橫胸,眼中怒火燃燒,果然是你這陰溝裡的老鼠!
老鼠?墨鴉輕笑一聲,聲音嘶啞,老鼠可不會給你們準備這麼豐盛的見麵禮他獨眼掃過門口還在與屍蟲搏鬥的玄甲衛,味道如何?
找死!老五怒吼一聲,手中鋼刀脫手飛出,直射梁上墨鴉!
墨鴉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鋼刀地釘入房梁。下一秒,墨鴉已出現在老五身後,枯爪如鉤,直插後心!
小心!忽爾卓鋼刀橫掃,逼退墨鴉。
老五驚出一身冷汗,反手一刀劈去,卻被墨鴉輕易避開。墨鴉的身法詭異飄忽,在狹窄的書房內如同鬼影,忽左忽右,爪風淩厲,帶起陣陣腥風。
老六!拿匣子!忽爾卓一邊與墨鴉纏鬥,一邊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