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心苑內,燭火不安地跳躍。趙宸盤坐榻上,臉色比紙還白,左眼緊閉,眼角不斷滲出血絲,混合著冷汗滑落。右肩處,衣衫之下,那灰白紋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比之前更加清晰,甚至隱隱向鎖骨和心口方向蔓延,帶來一陣陣灼痛與冰寒交織的詭異觸感。
夜探枯井的代價,遠比他預想的沉重。強行催動尚未完全掌控的灰白之力修羅眼青光?需確認前文設定,此處暫以灰白之力描述)對抗井中鬼手,幾乎抽乾了他本就未恢複的元氣,更引動了心口墨痕和右肩紋路的深度異變。此刻,他體內如同有兩個旋渦在瘋狂撕扯——一個冰冷死寂,渴望吞噬一切幽冥;一個灼熱暴戾,蘊藏著修羅般的毀滅意誌。
太醫戰戰兢兢地換了第三次藥,紗布下的傷口依舊沒有絲毫愈合的跡象,反而隱隱透出灰白異光。“王爺…這…這力量太過詭異,侵蝕經脈,尋常藥物…怕是無效啊…”
“出去。”趙宸聲音沙啞,不容置疑。
太醫如蒙大赦,慌忙退下。苑內隻剩下了昏迷的高陽、守護在側的淑妃和趙棠,以及麵色凝重如鐵的忽爾卓。
“王爺,冷宮已按您的命令徹底封鎖,加派了三倍人手,設下了禁製。隻是…”忽爾卓欲言又止。
“說。”
“井口附近的陰寒死氣…似乎更濃了。兄弟們即便隔著百步,也能感到一種…心悸的吸力。而且,今早發現,井口周圍三丈內的荒草,一夜之間…全部枯死了,像是被抽乾了所有生機。”
趙宸指尖微微一顫。果然,那井底的怪物被激怒,或者說…被驚動了,活動得更加頻繁。宮女的死亡,或許隻是開胃小菜,它需要更多的生機…來恢複,或者…完成某種儀式。
必須儘快弄清真相!母妃的殘魂…是唯一的線索!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身體的劇痛和不適,目光落在枕邊那枚裂開的玉簪上。昨日觸碰玉簪引動記憶碎片的感覺猶在。這簪子,是母妃的遺物,或許…也是溝通那井中殘魂的橋梁?
他伸出手,指尖因虛弱而微微顫抖,再次輕輕觸碰那冰涼的簪身。
這一次,他沒有主動釋放力量,而是放空心神,將所有意念集中,試圖去感應、去呼喚那縷被禁錮在冰冷井壁中的哀魂。
起初,一片死寂。隻有玉簪本身微弱的涼意。
但漸漸地,當他心口那灰白墨痕的波動與玉簪中殘留的、極其微弱的淨世氣息產生某種共鳴時,異變發生了!
並非記憶碎片,而是一種…牽引!一股微弱卻清晰的吸力,順著他的指尖,透過玉簪,遙遙指向冷宮枯井的方向!
趙宸猛地睜開左眼,眼中灰白之色劇烈閃爍:“忽爾卓,守好這裡!任何人不得打擾!”
不等忽爾卓回應,他強提一口氣,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掠出靜心苑,直奔冷宮而去!他必須趁現在與那殘魂的感應最清晰時,再探枯井!
夜色更深,寒風刺骨。被重重封鎖的冷宮廢苑,死寂得如同墳墓。那口枯井,如同通往九幽的入口,散發著令人靈魂顫栗的氣息。
趙宸無視了玄甲衛擔憂的目光,獨自一人,一步步走向井口。越是靠近,那股吸力越是明顯,心口的悸動也越是強烈。右肩的紋路灼痛難當,左眼更是傳來針紮般的刺痛。
他停在井邊,低頭望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暗。這一次,他沒有貿然攻擊,也沒有釋放力量探查,而是再次握緊了手中的玉簪,將心神徹底沉入那種微妙的牽引感中。
“母妃…”他在心中無聲呼喚。
仿佛回應他的呼喚,井壁深處,那縷微弱的、熟悉的魂力波動,突然變得清晰了一絲!緊接著,一股無形的力量輕輕包裹住他,並非攻擊,而是…引導?
趙宸隻覺得眼前一花,周遭景物瞬間模糊、扭曲!火把的光芒黯淡消失,荒草斷垣化為虛無,他仿佛墜入了一個完全由黑暗和冰冷井壁構成的…幻境之中!
依舊是那口井,但井壁上的符文不再閃爍幽綠光芒,而是散發著一種黯淡的、悲傷的微光。而在井壁某一處,符文相對稀疏的地方,一個極其模糊、近乎透明的女子身影,緩緩凝聚出來。
依舊是背影,身著月白宮裝,與玉簪記憶碎片中一般無二,但這一次,身影凝實了不少,甚至能看清她發髻的輪廓和微微顫抖的肩膀。
虞貴妃的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