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水的夜風在亥時突然變了質地。原本裹著蘆葦清甜水汽的風，不知何時滲進了股沉鬱的檀香——不是墨家弟子在據點燃的廉價柏子香，是西域安息國進貢的“凝露香”，燃時會凝出細小的香珠，此刻雖未明火，卻順著水波漫過來，混著漳水特有的腥氣，成了種讓人脊背發寒的冷香。林越剛接過項少龍遞來的陶壺，指尖還沾著船板縫裡滲出來的水，涼得能透過粗布短打鑽進骨縫，卻突然僵在半空——8.510的精神力像張繃緊的網，清晰捕捉到蘆葦蕩深處五道氣息正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其中一道尤為可怖，呼吸沉得像埋在地下的銅鐘，每一次吐納都與夜風的節奏重合，若非精神力足夠敏銳，根本察覺不到是活人的氣息。
“小心！”林越猛地站起身，木劍橫在胸前時，劍鞘與腰帶摩擦發出“噌”的輕響。他的夜行衣下擺被風掀起，露出腰間纏著的三層麻布——最裡麵那層縫著墨家特製的迷煙，油紙包著，能防水。船夫是個常年在漳水討生活的漢子，此刻也停了船槳，粗糙的手掌攥得發白，眼神死死盯著蘆葦叢：“這……這是‘踏葦行’的動靜！隻有頂尖高手能踩著蘆葦杆不沉，咱們怕是遇上硬茬了！”
話音未落，蘆葦蕩突然炸開“嘩啦——”一聲巨響！五道黑影像夜梟般從一人多高的蘆葦叢裡躍出，足尖落在水麵的蘆葦杆上時，竟隻壓彎了半寸——林越看得清楚，那蘆葦杆細得跟手指差不多，換做他自己，最多隻能借勁跳一下，可這些人卻能穩穩站著，足見輕功造詣遠在他之上。為首的漢子穿著件月白色暗紋錦袍，袍角繡著金線纏枝蓮，針腳密得能數清每朵花瓣的紋路；領口彆著枚鴿卵大的翡翠佩，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綠光，玉佩下方還垂著根細銀鏈，鏈尾墜著顆小鐵膽，正被他指尖撚著轉，“哢嗒、哢嗒”的輕響竟蓋過了漳水的波紋聲。
這漢子麵白無須，皮膚白得像敷了粉，狹長的眼睛微微上挑，笑時嘴角隻扯起一邊，透著股說不出的陰柔：“項少龍，朱姬夫人，彆來無恙啊。”他的聲音又細又軟，像用絲綢裹著冰碴子，落在耳邊又涼又刺，“趙大人早算準你們會從這條水路走，特意讓我來‘送’各位一程。”說著，他指尖的鐵膽突然停轉，目光掃過林越時，像在看塊路邊的石頭——那眼神裡沒有殺意，隻有純粹的輕蔑，仿佛林越手裡的木劍連他的錦袍都劃不破。
“嫪毐！”項少龍的聲音瞬間冷得像冰，青銅劍“噌”地出鞘半寸，劍刃映著月光，在他眼底投下道冷光，“趙穆倒是舍得，連你這‘貼身刀’都派來了。”林越的心臟猛地一縮——原來這就是嫪毐！墨老曾跟他提過，此人是趙穆從秦國買來的死士，一身橫練功夫接近後天境界，掌力能開碑裂石，最擅長用看似陰柔的招式取人性命，沒想到會親自攔在這裡。
嫪毐聞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指尖的鐵膽又轉了起來：“趙大人有命，不敢不從。朱姬夫人可是要獻給秦王的‘重禮’，哪能讓你們這群毛賊劫走？”他身後的四名手下立刻呈扇形散開，每人手裡握著柄玄鐵彎刀，刀身窄而長，刃口磨得發亮，在月光下泛著淬過毒的暗藍。他們踩著蘆葦杆往前挪，腳步輕得沒有半點聲響，很快就把小船圍在了中間，形成個密不透風的圈子。
“項爺，你護著朱姬夫人和船夫往下遊走，我來攔他們！”林越說著，腳尖在船舷上輕輕一點——基礎輕功已練到入門25.7，雖做不到“踏葦行”，卻能借著蘆葦杆的彈性短暫停留。他落在一根較粗的蘆葦杆上，腳底剛沾到杆身，就感覺蘆葦杆往下彎了半寸，連忙調整重心。還沒站穩，左側一名手下的彎刀就劈了過來，刀風帶著鐵鏽和毒草的味道，直逼他的脖頸——這刀又快又狠，比黑甲衛的長戟難躲多了。
林越下意識往右側身，木劍直刺對方心口——這是墨子劍法的“直刺式”，本想逼對方回防。可那手下手腕極快，竟順著木劍的軌跡翻轉彎刀，刃口貼著劍鞘劃來，顯然是想把木劍削斷。林越心頭一緊，手腕猛地翻轉半圈，原本直刺的劍勢陡然上揚，“刺變撩”的變招順勢而出，木劍從下往上撩向對方的手腕。那手下被迫往後退了半步，卻借著蘆葦杆的彈性，瞬間繞到林越身後，彎刀再次劈來，速度比剛才快了至少一倍，刀風幾乎要刮到他的後頸。
【提示：遭遇頂尖戰力嫪毐：後天邊緣境界），手下戰力：二流巔峰接近一流）；墨子劍法小成63.8→64.5），招式變招效率提升刺變撩銜接時間縮短至0.1秒），應對二流巔峰戰力時，破綻暴露率降低30借助蘆葦叢地形遮擋關鍵破綻）；基礎輕功入門25.7），蘆葦叢地形適配度60可在直徑3以上蘆葦杆借力），縱躍借力效率提升20落地緩衝損耗減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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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越借著基礎輕功，腳尖在蘆葦杆上輕輕一點，身體像片枯葉般往前縱躍，堪堪避開身後的刀。可剛落在另一根蘆葦杆上，右側和前方的兩名手下就圍了上來，彎刀左右夾擊——左邊的刀劈向他的腰側，右邊的刀刺向他的膝蓋，刀風交織在一起，幾乎封死了所有退路。林越深吸一口氣，丹田的力氣順著脊椎往下沉，腰腹輕輕繃緊，木劍貼著蘆葦杆橫掃而出，“掃堂劍”的招式剛使出，就聽到“哢嚓”兩聲輕響——他故意用劍刃掃過對方腳下的蘆葦杆，逼得兩人不得不提腳閃避。趁著這個空隙，林越往後縱躍，落在一根手腕粗的蘆葦杆上，木劍橫在胸前，掌心的汗濕讓劍柄有些滑，卻依舊握得很緊——這三名手下的配合比黑甲衛默契十倍，顯然是嫪毐常年帶在身邊的死士，每一招都奔著取命來。
“小兄弟，倒是有點本事。”嫪毐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林越猛地轉身，卻見嫪毐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後三尺遠的蘆葦杆上，指尖的鐵膽停在半空，狹長的眼睛裡帶著幾分玩味，“可惜，跟錯了主子。”他話音剛落，右手突然往前一探——沒有任何預兆，掌風就帶著那股沉鬱的檀香撲麵而來，林越隻覺得胸口像被塊巨石壓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肺部傳來陣陣刺痛，像是要炸開。
這就是後天邊緣的戰力！林越的腦子瞬間一片清明，根本不敢硬接，隻能借著基礎輕功往左側縱躍。可嫪毐的掌風太快，雖沒直接擊中，卻擦過他的左肩——“砰”的一聲悶響，林越感覺肩膀像被重錘砸中，麻木感瞬間從肩膀傳到指尖，木劍差點脫手。他落在蘆葦叢裡，借著密集的蘆葦杆緩衝才沒掉進水裡，左手扶著蘆葦杆，指尖微微發抖，能清晰感覺到肩膀的肌肉在抽搐，連抬臂都變得困難。
“躲得倒是快。”嫪毐笑了笑，腳步輕抬，竟踩著細如手指的蘆葦杆朝林越走來，每一步都穩得像走在平地，錦袍的下擺連晃都沒晃一下，“再躲一次試試？”他再次出掌，這次的掌風更猛，帶著股撕裂空氣的銳響，直逼林越的後心——顯然是想一擊製敵。林越咬緊牙關，忍著肩膀的疼痛，手腕艱難地轉動，木劍往後刺去，“直刺式”變招為“纏劍式”，想纏住嫪毐的手腕。可嫪毐的手掌突然翻轉，像片雲般避開木劍，指尖輕輕往劍身上一彈——“叮”的一聲輕響，林越感覺一股巨力順著木劍傳來，手腕震得發麻，連虎口都裂開了道小口子，血珠滲出來，沾在劍柄上，滑膩膩的。
【提示：墨子劍法小成64.5→65.4），對抗後天邊緣戰力時，力勁傳導抗性提升15手腕肌肉自動繃緊卸力，避免武器脫手）；基礎屬性微量提升：力量7.510→7.810對抗巨力時，上臂肱二頭肌纖維微增，握劍穩定性提升），敏捷6.510→7.010閃避後天邊緣掌風時，腿部腓腸肌反應速度提升，縱躍準備時間縮短至0.2秒）】
林越心裡清楚，自己根本不是嫪毐的對手——對方的掌力、輕功、招式都遠在他之上，再拖下去不僅自己會出事，項少龍和朱姬也走不了。他深吸一口氣，突然往漳水裡躍去——五月的漳水還帶著春寒，剛接觸到水麵，林越就打了個寒顫，肩膀的麻木感卻奇跡般減輕了些。他憋著氣往水下潛了半尺，借著水的掩護往下遊遊去，同時從懷裡掏出油紙包著的迷煙——這是墨家特製的“斷影煙”，遇水不會滅，還會順著水波擴散。他劃開油紙，點燃迷煙，往水麵一扔——淡青色的煙霧在水裡冒出來，像條小蛇般順著水波飄向嫪毐和他的手下。
“哼，想跑？”嫪毐冷哼一聲，身形一動就要追，卻在看到迷煙時停住了腳步——他顯然認識這迷煙，知道吸入後會頭暈目眩，就算是後天境界也得緩上半炷香。他的手下也被迷煙擋住，不得不往後退了幾步，警惕地盯著煙霧，不敢貿然上前。林越趁機往下遊遊去，遊了約莫三十步，就看到項少龍的小船——原來項少龍根本沒走遠，就在下遊十丈遠的地方等著他，船夫正握著船槳，身體前傾，隨時準備接應。
“快上船！”項少龍伸手抓住林越的胳膊，用力把他拉上船。林越癱坐在船板上，大口喘著氣，胸口還在隱隱作痛，肩膀的麻木感雖減輕了些，卻依舊抬不起來。他回頭看了看蘆葦蕩，嫪毐還站在蘆葦杆上，月白色的錦袍在夜色裡格外顯眼，狹長的眼睛裡滿是陰狠，卻沒再追來——顯然是忌憚墨家的迷煙，也怕追得太近，落入項少龍的埋伏。
“沒事吧？”項少龍遞過塊粗布乾巾，布巾上還帶著陽光的味道，顯然是白天曬過的，“嫪毐的掌力帶著‘陰勁’，要是肩膀疼得厲害，我這裡有墨家給的傷藥。”林越接過乾巾，擦了擦臉上的水，搖了搖頭：“沒事，隻是肩膀有點麻，過會兒就好。”他試著握了握木劍，能感覺到手臂的力氣比之前大了些——剛才嫪毐彈劍時，要是換做以前，他的手腕肯定會被震得脫力，可現在雖疼，卻還能握緊劍，顯然是力量屬性提升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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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夫奮力劃槳，船槳拍打著水麵，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小船很快遠離了蘆葦蕩。林越靠在船舷上，看著手裡的木劍——劍身上又添了三道新的劃痕，最深的一道在劍尖附近，是剛才與嫪毐手下交手時，被彎刀劃出來的，露出裡麵的木頭紋理，卻依舊挺直。他心裡清楚，這次與嫪毐的交手，讓他看到了真正的差距：墨子劍法雖已小成，基礎輕功也能借力縱躍，可麵對後天邊緣的頂尖戰力，還是像個沒斷奶的孩子——嫪毐的掌風、彈劍的力道、踏葦行的輕功，每一樣都讓他望塵莫及。
但他並不氣餒。麵板上“力量7.810、敏捷7.010”的字樣泛著淡藍微光，指尖能感覺到握劍的力氣更足了，縱躍時腳步也更穩了——這些都是實戰帶來的真實成長。他握緊木劍，眼神裡滿是堅定：以後每天要多練一個時辰的劍法，輕功也要加練“踏葦行”的基礎，早日突破到更高境界。下次再遇到嫪毐，他絕不會再像這次這樣狼狽，也能真正護住朱姬、護住項少龍，守住墨子劍法“非攻”的初心。
小船在漳水上繼續前行，月光灑在水麵上，泛著粼粼的波光，像撒了把碎銀。林越望著遠方的夜空，星星很少，隻有一輪殘月掛在天上，卻足夠亮，能照清前方的路。他知道，嫪毐的出現隻是個開始，趙穆肯定還會派更多高手來追，未來的路隻會更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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