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秦邊境的雨纏得像扯不斷的棉線，鉛灰色雲層低低壓在廢棄破廟的飛簷上，把那截缺了角的瓦當壓得仿佛要墜下來。雨水順著瓦縫往下淌，在廟門前的青石板上砸出密密麻麻的小坑，坑窪裡積滿水，映著灰蒙蒙的天，像撒了一地碎鏡子。細流繞著石板邊緣蜿蜒，鑽進廟內的泥地，暈開一片片深色的濕痕，連牆角堆著的斷碑，都被浸得泛出青黑的潮氣。
破廟裡頭更顯破敗：蛛網掛在斑駁的梁柱上，蛛絲沾著細小的雨珠，風從漏風的窗欞鑽進來，吹得蛛網輕輕晃動，像串了碎鑽的簾子。林越在角落堆了些撿來的枯枝，枯枝上還帶著濕泥，點燃時冒出縷縷青煙，橘紅色的火光忽明忽暗，把半麵牆的壁畫映得忽清晰忽模糊——壁畫上隱約能看出是“墨子傳劍”的圖案，隻是顏料早已剝落，隻剩下幾道深色的線條，像刻在牆上的舊傷疤。
火光也映著他手中的青銅劍。這是項少龍今早從墨家弟子的備用兵器裡找的，劍鞘是普通的黑檀木，邊緣有些磨損，卻被打磨得光滑；劍刃磨得發亮，在火光下泛著冷白的光，刃口處還留著之前劈砍的細痕——比他那柄被碎石磕裂劍鞘的木劍，沉了近兩斤，握在手裡，能清晰感受到金屬的涼意順著掌心往手臂滲。
“再調調‘刺變撩’的轉腕角度。”林越站在破廟中央，雙腳與肩同寬，劍尖斜指地麵，劍影被火光拉得老長，投在地上的濕痕裡，微微晃動。他盯著前方那根裂了縫的石柱，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劍柄——之前練這招時，總覺得力勁到劍尖會散掉半分，像水流過漏勺，明明丹田的力氣夠足，到了劍刃卻隻剩七成，此刻握著青銅劍，倒想借著兵器的重量，把那漏掉的三成勁兒堵回來。
深吸一口氣，丹田的力氣順著經脈緩緩湧上來，像溫水流過胳膊，到小臂時微微發燙，最後聚在虎口。“刺”的瞬間，他手腕微沉，劍尖帶著“咻”的銳響直刺石柱，劍刃劃破空氣的聲音裡，還裹著雨水打在劍鞘上的“嗒嗒”聲。離石柱還有三寸時，手腕猛地翻轉——這次沒像往常那樣急著發力，而是讓力勁順著劍刃的弧度自然攀升，“撩”起的劍風裹著股沉勁，擦過石柱表麵時，濺起的石屑在火光裡閃著碎金般的光，有的落在地上的積水裡，“叮”地一聲沉了底。
“還是偏了。”林越收劍皺眉，指尖摸著劍刃上的石痕——那道痕跡歪歪扭扭，顯然轉腕時力勁沒貼住劍刃。他往後退了兩步，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雨水從牆縫滲進來，打濕了後背的衣料，涼得讓人清醒。腦子裡忽然閃過之前的對戰畫麵：嫪毐的掌風拍過來時，像塊燒紅的鐵餅，帶著燙人的熱氣，木劍擋上去的瞬間，震得他虎口發麻，力勁順著手臂竄到肩背，差點握不住劍；夜襲刺客首領時，對方的玄鐵劍劈下來，沉得像墜了鉛，他隻能借著輕功側身躲，劍風擦著衣襟過去，把布都割破了——若當時劍法能再穩些，哪用得著靠巧勁周旋？單憑力勁就能破了對方的招。
雨聲漸漸密了，砸在破廟屋頂的聲音像急促的鼓點，反而讓林越的心靜了下來。他閉上眼，手指在劍柄上輕輕敲著，把所有對戰的細節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嫪毐出掌時肩膀會先沉半寸，刺客首領劈劍時腳尖會往外側撇，甚至趙盤握劍時手腕總不自覺地往上翹……忽然，他睜開眼，握劍的手微微調整——拇指不再死死扣著劍柄，而是留了半分空隙，指尖能感受到劍柄上打磨過的防滑紋路，之前攥得太緊，紋路都嵌進肉裡，現在鬆開些，反而能清晰感知力勁的流轉；食指貼著劍刃的紋路，借著青銅劍的重量，讓“撩”的動作多了幾分下墜的沉勁，像掛著塊小石子，穩得很。
再次出劍時，“刺變撩”的銜接沒了半分滯澀。劍刃刺向石柱的瞬間，力勁順著劍刃弧度自然轉彎，沒有絲毫卡頓，“當”的一聲脆響，劍尖撞上石柱，竟在石麵上留下一道淺痕——之前練十次都未必能留下一道印子！林越沒停，手腕繼續翻轉，劍招順勢變“掃”，青銅劍帶著股不容置疑的銳勁劃過石柱表麵，石屑簌簌落下，在地上堆成一小撮，有的還沾著火星，慢慢熄滅在潮濕的空氣裡。
就在這時，眼前突然亮起淡藍色的微光，比火光更柔和，卻格外醒目——淡藍色的麵板在空氣中展開，進度條像流水般往上跳，最後穩穩停在那裡：
【墨子劍法：大成88.9→圓滿90.2】
【核心特征顯現：登峰造極——劍招威力完全釋放100），力勁傳導效率提升至95，普通青銅劍可劈開厚度半寸的薄鐵，對玄鐵防具破防能力增強30】
麵板的微光映在林越眼裡，他握著青銅劍的手忽然覺得更穩了——力勁從丹田到劍尖的流轉，像水流過光滑的管道，沒有半分阻礙，連小臂的肌肉都不再緊繃，反而透著股收放自如的暢快。他忽然想起之前從刺客據點繳獲的薄鐵——那是刺客用來加固盾牌的碎片，約半寸厚，當時墨家弟子用玄鐵劍劈了兩劍才劈開，現在正好拿來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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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行囊裡翻出那塊薄鐵，鐵片邊緣還帶著鏽跡，沉甸甸的，放在石柱上時，因為石麵不平，還輕輕晃了晃。林越深吸一口氣，雙腳分開與肩同寬，雙手握劍舉過頭頂，青銅劍在火光下泛著冷光，劍影投在牆上，像道鋒利的閃電。這次沒耍複雜的劍招，隻憑最基礎的“劈”，卻把全身的力勁都灌了進去——體質1010的凡人極限讓他的手臂穩如磐石，沒有絲毫顫抖；耐力9.810的屬性讓他能精準控製力勁的輸出，不浪費一分力氣；再加上圓滿90.2的墨子劍法加持，青銅劍落下的瞬間，竟帶著股劈開空氣的“呼呼”聲，連周圍的雨絲都被劍風卷得偏了方向。
“哢嚓！”清脆的裂響在破廟裡回蕩，蓋過了外麵的雨聲。半寸厚的薄鐵被一劍劈開，斷麵整齊得像用尺子量過，連邊緣都沒有毛刺，鐵屑濺到火光裡，瞬間被燒成細小的火星，有的落在林越的袖口上，燙得皮膚微微發麻，他卻顧不上拍掉，隻盯著那兩半薄鐵，連呼吸都慢了半拍——以前用木劍，最多在薄鐵上留下道印子，現在用普通青銅劍，竟能一劍斷鐵！
“終於成了。”林越收劍入鞘，長長舒了口氣，胸口的沉悶感一掃而空。破廟外的雨還在下，卻沒了之前的壓抑，反而多了幾分暢快，雨滴落在青石板上的聲音，都像是在為他慶賀。他靠在石柱上，看著角落裡跳動的火光，忽然想起剛穿越時的自己——握著木劍連“刺”都不穩，手臂抖得像篩糠；第一次與刺客對戰時，手忙腳亂差點被砍中，嚇得後背全是汗；教導趙盤握劍時，少年認真的眼神像顆小太陽，讓他覺得不能辜負這份信任……這些畫麵像珠子，被“墨子劍法圓滿”這條線串了起來，沉甸甸的，成了他在這個世界立足的底氣。
“林護衛？你在裡麵嗎？”破廟外傳來項少龍的聲音，還帶著點雨聲的潮濕，“雨小了，我們準備出發，去前麵的韓秦邊境關卡。”
林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把劈開的薄鐵收進行囊——這是劍法圓滿的證明，也是接下來應對危險的底氣。他推開破廟的門，雨絲帶著涼意撲麵而來，落在臉上，涼絲絲的。項少龍正站在門外，頭發被雨打濕，貼在額頭上，水珠順著發梢往下滴，手裡拿著通關文牒，文牒邊緣被雨水泡得發皺，上麵的墨字暈開了一點，他用手指按著，怕再模糊。看到林越出來，項少龍笑著問：“看你閉關這麼久，連飯都沒吃，劍法肯定又精進了吧？”
林越舉起手中的青銅劍，晃了晃，劍鞘上的雨水順著刃口往下滴，落在地上的積水裡，濺起小小的水花：“剛試了試，能劈開半寸薄鐵了。”
項少龍眼睛一亮，連忙接過他遞來的薄鐵碎片，指尖摸著整齊的斷麵，忍不住讚歎：“好本事！這薄鐵硬得很，之前阿木用玄鐵劍劈了兩劍才劈開，你用普通青銅劍就一劍斷了——有你這圓滿的墨劍在，就算關卡有趙穆的人埋伏，我們也能闖過去！”
遠處的營地旁，趙盤正跟著墨家弟子收拾行囊。少年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勁裝，袖口卷到小臂，正幫著搬水囊，水囊太重，他走得晃晃悠悠，卻沒喊累。看到林越出來，他立刻放下水囊，揮了揮手，手裡還攥著那塊寫著“聽聲躲、看肩劈”的木片——木片邊緣被摸得光滑，炭字都有些褪色，他時不時低頭看一眼，手指在“躲”字上蹭來蹭去，顯然是怕忘了之前學的技巧。
林越朝著少年笑了笑，心裡忽然覺得，劍法圓滿不是終點，而是保護趙盤母子平安抵達秦國的新起點。雨漸漸停了，天邊透出一絲淡淡的亮，像被撕開的棉絮，露出裡麵的微光。林越握著青銅劍，走在隊伍中間，劍鞘貼在腿側，金屬的涼意讓他格外清醒。墨子劍法登峰造極，普通青銅劍也能劈鐵斷石，再加上追蹤、潛行、口才等技能的加持，就算前麵的韓秦邊境關卡有再多陷阱、再多埋伏，他也能憑著手中的劍，劈開一條通往鹹陽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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