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從不缺神話,也從不缺被神話碾碎的屍骨。
高盛的交易大廳,此刻就像一個高壓鍋。首席交易員傑米那張平日裡寫滿傲慢的臉,此刻布滿了血絲和陰霾。他辦公室的玻璃牆上,用紅色馬克筆畫滿了錯綜複雜的資金流向圖,但所有的箭頭,最終都指向一個巨大的、黑色的問號。
“幽靈”。
這是華爾街給那個在黃金市場掀起滔天巨浪,又在最高點完美蒸發的神秘賬戶起的外號。
在過去的四十八小時裡,華爾街最頂尖的金融工程師和網絡安全專家,幾乎把ex的服務器拆成了零件,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係和資源,試圖揪出這個“幽靈”的真身。
結果是,一無所獲。
那個賬戶就像是從異次元裂縫裡鑽出來的,它通過瑞士、開曼群島、列支敦士登等數個離岸金融中心進行了層層偽裝,每一層都合法合規,每一條線索追查到最後,都指向一個虛無的空殼公司。
“這不合邏輯!”傑米把一份厚厚的報告狠狠摔在桌上,對著自己團隊裡最頂尖的幾個分析師低吼,“二十億美金的頭寸!這不是一個小數目!背後一定是一個龐大的組織!主權基金?還是某個國家的央行?為什麼我們一點風聲都收不到?”
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有些書呆子氣的年輕分析師,推了推眼鏡,小心翼翼地開口:“傑米,我們可能……從一開始就想錯了。”
“什麼意思?”傑米煩躁地扯了扯領帶。
“我們一直在追查‘誰’有這麼多錢,但我們忽略了另一個問題——‘誰’會這麼乾?”年輕分析師走到玻璃牆前,指著那根幾乎垂直於地麵的陽線,“在1990美元上方繼續加倉,把杠杆開到極致,然後在2000美元這個整數關口,市場情緒最狂熱的瞬間,清空所有倉位。一秒鐘都不多等,一絲一毫的貪婪都沒有。”
他轉過身,看著會議室裡的一眾大佬。
“這不像是國家隊的打法,他們求穩,不會這麼極端。也不像傳統對衝基金,他們的風控模型會把這種操作直接斃掉。這……”分析師深吸一口氣,說出了自己的結論,“這更像一個人的手筆。一個對市場有著野獸般直覺,並且對自己判斷力自信到變態的……賭徒。”
“賭徒?”傑米冷笑一聲,“哪個賭徒能調動二十億美金?”
“如果,這筆錢不是他的呢?”分析師語出驚人,“如果,他隻是一個操盤手,而有人願意把槍和無限的子彈,都交給他呢?”
會議室裡陷入了一片死寂。
這個猜測太過瘋狂,但卻像一把鑰匙,捅開了所有人思維裡的那把鎖。
就在這時,傑米的私人助理神色慌張地敲門進來,附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傑米的臉色,瞬間變得比外麵的天色還要陰沉。他揮了揮手,讓助理出去,然後緩緩地坐回到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著玻璃牆上的那個黑色問號。
“我剛收到一個來自日內瓦的消息。”他的聲音嘶啞得像是生了鏽的齒輪,“‘舊神’議會的核心成員,那個從不沾染市場短線交易的老吸血鬼,德弗裡斯,他名下的一個秘密信托基金,在本周有一次巨額的非正常資金調動。數額……和‘幽靈’賬戶的盈利,幾乎完全吻合。”
“德弗裡斯?!”
這個名字像一顆深水炸彈,在會議室裡炸開。
在座的都是華爾街金字塔頂端的人物,他們當然知道德弗裡斯是誰。那是一個盤踞在歐洲的古老幽靈,是他們這些“新貴”最鄙夷也最忌憚的“舊勢力”。
“他不是號稱隻做藝術品和百年企業的長線投資嗎?他怎麼會下場玩黃金期貨這種野蠻人的遊戲?”有人不敢置信地問。
“他自己不會。”傑米抬起頭,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一字一頓地說,“但如果,他‘收藏’了一個會下金蛋的‘寵物’呢?”
“寵物”……這個詞讓所有人心裡一寒。
那個年輕的分析師臉色煞白,他想起了自己不久前提到的一個名字,一個被所有人當成笑話的名字。他顫抖著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那兩個字:“陸……寒?”
空氣,仿佛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