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伏在馬背上,被四名老宦官護著在林間疾行,樹影飛速倒退,直到頭頂傳來一聲尖銳的鷹唳,那聲音清冽刺耳,四人胯下的馬匹驟然受驚,前蹄揚起人立而起,幾人隻能死死攥住韁繩,才勉強穩住身形。
“快!把這孽畜射下來!不然咱們一個都走不掉!”最左側的老宦官厲聲喝道,左手猛地從背上解下一根镔鐵長槍。
他腳尖在馬鐙上一點,借著馬匹騰躍的力道淩空而起,手臂青筋暴起,將長槍朝著空中盤旋的白鷹狠狠擲出。長槍帶著呼嘯的風聲直刺天際,可白鷹隻輕巧地扇了扇翅膀,身形如同一片羽毛般向旁一晃,長槍便擦著它的羽翼掠過。
白鷹體型小巧,在空中忽高忽低,根本無從瞄準。更要命的是,幾人為了輕便逃亡,壓根沒帶弓箭,看著白鷹在頭頂盤旋不去,一時間竟束手無策。
“王爺,彆管這畜生了!再往前跑二十裡就是水道,那邊有船家接應!”另一名老宦官急得額頭冒汗,伸手就要催馬。
“跑?跑得了嗎!”魏王猛地勒住韁繩,聲音裡滿是壓抑的怒火,“那是公孫女官的白鷹,專司追蹤皇子宗親,隻要它在天上盯著,咱們跑再遠也沒用!”
他話音剛落,眼角餘光便瞥見遠處的林間小道上,四道黑色身影正疾馳而來,馬蹄聲越來越近,揚起的塵土在晨光中格外紮眼,正是追來的黑衣宦官。
護在魏王身旁的老宦官臉色瞬間慘白,他苦笑一聲,翻身下馬,對著魏王躬身行了一禮:“王爺,走不掉了。來的是大供奉,咱們四個根本不是對手。您快往東邊的密道走,奴婢們還能為您擋上片刻。”
魏王看著幾人決絕的眼神,沒有半分猶豫。
他勒轉馬頭,朝著東邊的密林狠狠一夾馬腹,“駕”的一聲,馬匹便如離弦之箭般衝了出去。而四名護送宦官則迅速列成一排,擋在了追兵必經的路口,手中紛紛抽出藏在腰間的橫刀,嚴陣以待。
追來的黑衣宦官很快停在路口,為首那人穿著繡著暗紋的黑袍,臉上滿是褶皺,眼神卻像毒蛇般玩味地掃過四人。
他捏著尖細的公鴨嗓:“叛君者,死。”
四名護送宦官沒有半句廢話,對視一眼後同時飛身而起,四柄橫刀寒光閃爍,分彆朝著為首宦官的咽喉、心口、腰腹三處要害刺去。
為首的黑衣太監隻是輕蔑地勾了勾嘴角,兩指精準捏住一把刀身,也不見怎麼用力,隻聽“哢嚓”幾聲脆響,那柄精鐵打造的橫刀竟被他硬生生掰成了幾段,隨手扔在地上。
緊接著,他身形如鬼魅般向前一衝,右拳帶著風聲砸向最前麵的宦官。“嘭”的一聲悶響,那宦官的臉骨瞬間凹陷下去,口鼻鮮血狂湧,整個人像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樹上,沒了聲息。隨後他左腳猛地向後一踢,腳尖精準地踢在另一名宦官的脖頸處,隻聽“哢嚓”一聲脆響,那宦官的腦袋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向一邊,當場殞命。
剩下兩名宦官還想圍攻,卻被他左右騰挪間抓住了破綻。他雙手分彆掐住兩人的脖頸,稍一用力,便聽到“哢嚓”“哢嚓”兩聲令人牙酸的骨裂聲。兩人的身體軟軟地癱倒在地。
從四人動手到全部殞命,前後不到半炷香的功夫。
為首的黑衣太監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抬頭看向白鷹盤旋的方向,尖聲道:“追。”剩下三名黑衣宦官立刻翻身上馬,朝著魏王逃亡的方向疾馳而去.......
魏王的馬剛奔到距河道碼頭還有一裡的蘆葦蕩,身後的馬蹄聲便已追至。還沒等他勒轉馬頭尋找退路,兩名黑衣宦官已飛身下馬,一左一右扣住他的臂膀,像提溜著一隻無力掙紮的雞崽子般,將他死死按在地上。
“溧陽!你不過是我薑氏的奴才,竟敢這麼對我!”魏王被人反擰著胳膊,領口被扯得歪斜,發髻也散了幾縷,卻仍梗著脖子嘶吼,眼神裡滿是怨毒。
溧陽慢悠悠地從馬上下來,淺笑道:“王爺恕罪,實在是失敬了,您這一逃,聖人的臉麵往哪兒擱?三日之期早過,您既不願自己了斷,那便隻能勞煩奴婢們押您回府,幫您把這道旨意給完成了。”
“狗奴才!你不過是我薑氏的一條狗,還敢動手殺我不成?”魏王的聲音發顫,卻仍硬撐著放狠話。
溧陽聞言,當即垂首躬身:“呦呦呦,王爺這話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敢對您不敬?不過是幫您在房梁上掛條白綾罷了,剩下的,還得您親力親為。您這千金之軀金貴得很,可不能敗在我們這群醃臢人手裡,落個不體麵。您呀,就乖一點,不然待會兒磕著碰著,死前還得受份罪,多不值當,您說是不是?”
“本王要見太後。”
溧陽笑嗬嗬的往他的嘴裡塞布條:“王爺,咱們聽話,不去給太後她老人家添麻煩了,有什麼事情告訴奴婢就行。”
……
一個時辰後,溧陽親自抬著一具烏木包邊的檀木棺槨入宮。棺木在肅穆的廊下緩緩穿行,途經列立的大臣時,步伐刻意放緩,尤其在兵部宋侍郎麵前頓了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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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侍郎麵色慘白如紙,嘴唇囁嚅著,半天吐不出一個字,隻朝著乾元殿的方向重重跪下,脊背劇烈顫抖,壓抑的嗚咽聲傳出。
薑昭棠從乾元殿的陰影中走出,金色龍袍襯得他麵容愈發蒼白,眼底的紅血絲藏不住一夜未睡的疲憊。可當視線掃過棺槨旁、魏王那張尚帶著少年稚氣的臉時,他的心還是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發緊。
“這逆子,可有遺言?”他的聲音沙啞,聽不出情緒。
“魏王他……”溧陽猶豫,不敢抬頭。
“直接說。”薑昭棠的語氣冷了幾分。
“魏王說,他想再見皇奶奶一麵,想跟阿耶阿娘說句話……他還說,他知道錯了,求陛下再給……再給一次機會。”
薑昭棠的眼角瞬間泛紅,他伸手扶住棺木冰涼的邊沿,聲音裡滿是恨鐵不成鋼的痛惜:“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若有下輩子,莫要再托生在這天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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