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據分析室的冷光屏像無數隻死魚眼瞪著陸小凡，空氣裡飄著服務器低鳴和過期咖啡的酸餿味。他勉強把傷腿擱在矮凳上，主機箱的熱氣熏得繃帶發燙，腳踝腫得把紗布撐出油亮光澤。
每陣抽痛都讓他牙關發緊，冷汗順著太陽穴滑進衣領。沈心怡把陳競豪宅的存儲陣列接進主係統，數據流嘩啦啦衝刷著屏幕像血色瀑布。
她手邊堆著三個空咖啡杯，杯沿還沾著乾涸的唇印。李建國拎著保溫杯杵在門口，花白眉毛擰成麻繩結。
老隊長喉結滾動兩下卻沒吭聲，指節無意識摩挲著杯壁上剝落的警徽貼紙。空調吹出的冷風裹著服務器低鳴，把煙味攪成渾濁的漩渦。
牆角線纜堆裡竄出半包受潮的餅乾，包裝袋上印著卡通兔子，陸小凡突然前傾身體撞到操作台，傷口撕裂讓他牙縫漏出嘶嘶抽氣。
“第七區傳感器日誌的時間戳在跳踢踏舞。”他指尖戳向某段代碼，“看見沒？淩晨一點零三分咖啡機啟動記錄，和恒溫係統日誌差了零點五秒。”
沈心怡快速切換著數據界麵，鏡片反光裡跳動著綠色代碼流，她眯眼識彆著校驗碼的異常波動。“不是係統誤差。”
她調出底層校驗碼，兩個設備用了不同時間源。纖細手指敲擊鍵盤帶起連串指令，像在彈奏某種送葬進行曲。
主機箱突然爆出散熱風扇的卡頓聲。王皓在頻道裡罵了聲娘，“這孫子用僵屍網絡當跳板，轉了七八道彎！”
通訊器裡傳來王皓含糊的抱怨，背景是塑料袋窸窣和清脆的咀嚼聲。“最後落腳點是個廢棄礦場的衛星基站。”
李建國終於踱步進來，保溫杯底重重磕在金屬桌沿。“能逆向破解嗎？”沈心怡搖頭時發梢掃過屏幕，“對方在每個節點都埋了自毀程序。”
她突然放大某個數據包的標識符，輪椅符號的變體藏在tcp報頭裡。陸小凡嗤笑著用指甲刮過屏幕，“看看這優雅的縫合手法。”
他歪頭瞥向李建國，“簡直像在警局內網裡開了扇後門。”傷腿抽痛讓他嘴角扭曲，差點咬到舌頭。
他摸向口袋卻隻掏出空藥板，鋁箔上還粘著半片止痛藥。沈心怡突然拽過平板畫起拓撲圖，紅色線條纏繞成蛛網。
“篡改者很熟悉我們的監控頻率。”她圈出三個交叉節點，“這些數據都是在日常巡檢間隔期被注入的。”
平板電量告急的圖標開始閃爍，映得她指尖發白。王皓發來頻譜分析圖，電磁乾擾的波形和林小雪案完全吻合。
王皓聲音發顫，“這他媽是同一套作案工具！”陸小凡抓起冷卻的咖啡灌下去，苦澀液體混著血絲在舌根打轉。
他舔了舔開裂的嘴唇，“這些數據篡改就像養蠱一樣在係統裡自我進化。”李建國盯著輪椅符號的解析圖，瞳孔裡映出數據鏈的幽光。
老隊長指節叩擊桌麵像在敲打棺材板，“權限審查組明天開始駐場。”老隊長悶咳幾聲，摸向口袋時瞥見手機亮起的未接來電。
沈心怡調出智能設備漏洞庫，“氟利昂閥門和咖啡機固件都有相同後門。”她把證據鏈投影到幕布上，“所有設備都在三個月前更新過統一補丁。”
陸小凡用記號筆在白板劃出刺耳噪音，“補丁推送方是市局技術合作企業對吧？”筆尖在白板上留下龜裂的墨痕，像蛛網蔓延。
王皓突然在通訊器裡尖叫，“追蹤信號在反噬！防火牆日誌被輪椅符號淹沒了。”沈心怡猛地扯斷網線，主機箱風扇發出垂死掙紮的嗡鳴。
她轉頭看向陸小凡，“我們需要更專業的數據獵手。”李建國攥緊保溫杯的手指關節發白。
老隊長目光掠過陸小凡褲腿上乾涸的血漬和新鮮滲出的黃褐色藥痕，聲音像砂紙磨過生鐵。“你們有合適人選？”
沈心怡快速調出加密通訊錄，“林溪，王皓的老搭檔，現在專接跨境數據追蹤的私活。上次市局係統演練時她五分鐘就繞過了三重防火牆。”
陸小凡癱回座椅喘氣，止痛藥藥效過後劇痛沿著脊椎往上爬。他摸出裂屏手機戳開相冊，林小雪公寓裡的柔性電路板特寫占滿屏幕。
“黑客小姐的價碼怕是不便宜。”他說話時喉嚨裡泛著血腥味，沈心怡已經接通加密頻道，顯示器跳出骷髏頭握手動畫。
“對方發來加密報價，幣種任選但要預付三成，附帶個骷髏頭表情包。”李建國盯著那串零倒吸涼氣，這夠買下半支特警隊的裝備了！
他掏出手帕擦額頭的汗，手帕邊緣已經起毛。王皓突然插話，“林溪剛黑進基金會服務器發現好玩的東西。”
技術宅傳過來幾張截圖，慈善捐款流水裡混著生物樣本采購記錄。沈心怡放大圖片角落，收貨方是紅星藝校舊址的某個坐標。
陸小凡掙紮著撐起身子，他咧嘴露出森白牙齒，“看來這些養蠱的還兼職搞慈善募捐呢。”沈心怡快速記錄著坐標參數，林溪說數據篡改的簽名方式很特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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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把音量調低，“對方在監聽警方頻道，輪椅符號每次重組都會帶串特定字符，像是故意留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