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振興回到岸上,找了根細樹枝,在石頭上把一端磨尖,然後將魚一條一條穿在上麵。等所有魚都穿好,他便架起樹枝開始烤魚,嘴裡還苦中作樂地哼著《我是一隻魚》。他時不時轉動樹枝,讓魚受熱均勻,沒過一會兒,第一條魚就烤得外皮金黃,香味順著風飄了開。他把穿著魚的樹枝豎插在旁邊土裡晾涼,轉身接著烤第二條。
等第二條也烤好插好,準備烤第三條時,他想先嘗嘗第一條——可回頭一看,插在地上的樹枝還在,魚卻沒了蹤影。
“嗯?”張振興正納悶,身後突然傳來動靜。他猛地回頭,隻見一個披頭散發的小孩蹲在那兒,嚇得他“哎喲喂”一聲往後退,差點摔進火堆裡。屁股被火燎得發燙,又趕緊跳開,嘴裡直喊“哎呀”。
再定睛一看,那小孩還蹲在原地:頭發亂糟糟地遮住臉,看不清男女;衣服上裹著一層厚厚的汙泥,像是好幾年沒洗過;雙手抓著那條烤好的魚,正一嚼一嚼地啃著,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除了嘴巴動、手捧著魚,她全身都沒挪一下,蹲的姿勢還是一腿半跪,像頭隨時準備撲獵的野獸。
看清是個小孩,張振興稍稍鬆了口氣,撫了撫狂跳的胸口,深吸一口氣:“哈嘍?”
小孩隻是微微歪了歪頭,除了這個動作和繼續嚼魚,依舊一動不動,眼睛還是死死盯著他。
“哦,抱歉,你可能聽不懂這個。”張振興反應過來——這地方說不定根本不是地球,哪能指望人家懂外語?他又試著說:“你好?”
這時小孩吃完了魚,停下咀嚼,咽下嘴裡的肉,把骨頭扔到一邊。她還是盯著張振興,手指了指旁邊插著的第二條魚,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清了清嗓子才磕磕絆絆地說:“還……吃。”
這聲音細細的,原來是個女孩。
張振興一下子興奮起來:“漢語!太好了!”老天總算開眼,要是連語言都不通,他真要走投無路了。
他快步走向第二條魚,可剛一動,女孩就嚇了一跳——身體像彈簧似的向後彈開接近兩米遠,警惕地望著他。從始至終,她的眼睛都沒離開過他,連轉動都沒有。
“彆怕,我就是幫你把魚拿下來。”看到女孩這麼怕生,張振興反而放下心來,放緩了動作。
“我……我自己……拿。”女孩說話還是不利索,卻堅持自己上前,取下魚後又退回到原來的位置,蹲下來繼續吃,眼睛依舊盯著他。
“行,你自己來。”張振興坐回去烤第三條。他也餓壞了,第三條剛烤好就直接拿起來吃,結果太燙,燙得他直咧嘴,差點把魚噴出去。
“撲哧”,旁邊傳來一聲輕笑。張振興回頭,女孩趕緊收住笑,又恢複了那副緊繃的樣子。
他沒拆穿,繼續烤第四條魚,嘴角卻悄悄上揚——看來耍個寶,能讓這孩子放鬆點警惕。等第四條烤好,他晃了晃手裡的魚,故意說:“吃了我的烤魚,總得告訴我你的名字吧?要是連名字都不說,後麵的魚可就沒你份了。”這算是半誘惑半威脅。
女孩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說:“我……叫……四時。”
“四十?”張振興愣了一下,“這名字挺奇怪,難道你出生時你爸四十歲,特意留個紀念?”他拿著烤魚走近四時一些,插在她麵前的地上,又走回去接著烤。這次四時沒躲,隻是盯著他的動作。
四時愣了愣,反應過來後解釋:“不是四十歲,是春、夏、秋、冬的四時。”
“哦,原來是時間的‘時’。”張振興咂咂嘴,“這名字有文化底蘊啊。”看來這裡也有春夏秋冬,和地球一樣,這倒是個好消息。
他又瞥了眼四時的衣服——粗麻布、滿是補丁,再加上自己身上的破衣裳,不用想也知道這裡有多窮。五六十年代肯定不是,得往古代朝代上靠了,這麼算下來,他穿越的概率怕是超過60了。張振興忍不住歎了口氣。
四時欲言又止了半天,還是問了:“爸……是什麼?”
“哦,就是爹的意思。”張振興解釋道。
四時琢磨了半天,也沒想起聽過這個說法,又問:“那‘文化底蘊’又是什麼?”
“就是讀書多、有學問的意思。”張振興看四時願意說話,又把剛烤好的魚遞過去。這次四時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魚漸漸少了,張振興趁機問:“你爸媽呢?不對,是你爹娘在哪兒?家住在哪個地方?怎麼會跑到這荒山野林裡來?”
四時看了他一眼,沒立刻回答。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移開視線,不再盯著他,輕聲說:“你是……好人。”
“哦?”張振興有點意外,“為什麼這麼說?”被人盯著這麼久,突然聽到這句,他還挺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