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豐舉手投足間滿是散漫,仿佛世間萬事都不值得他多費心思。一雙眼睛微微眯著,眼角耷拉著,透著幾分慵懶,可沒走幾步,就開始氣喘籲籲,肥碩的身子微微晃動。
“莊老好,村正也在啊。”他開口說道,語氣平淡,“我這梁管家的兒子給你們惹了麻煩,我替他來賠個不是。”
嘴上說著賠禮的話,可他依舊背著雙手,下巴微抬,那傲慢的姿態裡,半分歉意都沒有。家豐目光一掃,瞥見他脖子上露著個癤腫,再看他走路的樣子,腳步虛浮,顯然身體不太利索。
“李家姑娘,怎麼樣?損失大不大?要是需要,朱某可以資助你們一些。”朱元豐笑眯眯的,話裡卻藏著另一層意思——若是莊家走投無路想賣地,儘管找他。
“多謝朱老爺,我們不需要。”李秀蘭冷冷地回了一句,語氣裡滿是抗拒。
家豐盯著朱元豐的樣子,忽然靈光一閃,仔細看向他的眼睛——眼白裡竟有幾點暗色的血點。看到這,家豐嘴角不自覺地微微翹起,心裡有了計較。
“唉,好人難做啊。”朱元豐見莊家不領情,也不多待,挺著肥碩的肚子轉身就走.
“茂兒,咱們走。”朱茂跟在後麵,路過家豐幾兄弟時,還故意扮了個鬼臉,臉上掛著輕佻的笑。遠處幾個家丁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家豐心裡琢磨了一下,明白了,朱元豐應該是過來施壓的,可是村正還在,他便沒做什麼直接走了。
“太欺人太甚了!”靜竹攥緊了拳頭,咬牙說道,眼裡滿是氣憤。
“樂君娘,小花娘,你們先收拾下家裡吧。要是有需要幫忙的,隨時派人來喊我。”村正叮囑了幾句,也轉身離開了。
“小豐啊,你打算怎麼辦?”外人都走了,莊爺爺坐了下來,看著正在幫忙收拾的家豐,把他叫到身邊。其他人都在忙著整理院子裡的狼藉,隻有祖孫倆相對而坐。
“咦?爺爺,您怎麼問我啊?”家豐一臉疑惑,沒想到爺爺會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
“爺爺看見你在朱財主轉身走之前,背對著他笑了。”莊爺爺看著家豐,撇了撇嘴,語氣帶著幾分調侃,“那嘴角歪的樣子,跟你奶奶罵人前的模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家豐頓時無語——自己前世明明是個理工科技術總工,怎麼到了爺爺嘴裡,反倒成了“歪嘴戰神”?
他無奈地笑了笑,認真說道:“爺爺,其實眼下也沒什麼特彆要做的。不過我猜,朱財主應該是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輕,估計蹦躂不了幾天了。”
“噢?什麼病?”莊爺爺立刻來了興致,好奇地追問。
“具體是什麼病,我也說不好。”家豐含糊道,“爺爺,這事您就彆管了。真要是有急事,我們會去喊大伯他們來幫忙的。”
莊爺爺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好吧。記住,咱們不管怎麼樣,都是一家人,不能讓外人欺負了去。要是真遇到難處,千萬彆硬扛,跟家裡人說。”
安撫好眾人後,莊爺爺也起身回了家。
一家人忙到晚上,總算把院子收拾妥當。工具大多沒什麼損壞,少數木製部件有點破損,自己在家就能修好。拐杖損失了五六副,沒法再賣,隻能扔到柴堆裡當備用柴。
晚飯時,大家的興致都不高——白天去縣城的興奮勁,全被梁進才砸院子的事衝沒了。隻有家豐依舊保持著愉悅的心態,沒受太多影響。
“娘,二娘,你們彆擔心。”家豐看著兩人緊鎖的眉頭,安慰道,“我已經有個大概的計劃了,等我再琢磨琢磨,要是能成,以後咱們就不用再怕朱家了。”
“小豐,你的計劃是啥樣的?”靜竹立刻問道,眼裡閃過一絲期待。
家豐想了想,先安排了兩件事:“具體的計劃,大家不用知道。不過眼下,咱們得先找個安全的地方,暫時回避一下朱家;另外,得請大虎哥回來,我想長期請他來家裡幫忙做事。”
“這是為啥啊?”靜竹不太明白,“請大虎來家裡幫忙,我能理解,家裡確實需要多個人手。可回避朱家,又是為什麼呢?”
“二娘,我想的是‘示敵以弱,明哲保身,暗度陳倉’。”家豐解釋道,“這些道理大家不用完全明白,要是二娘信得過我,按我說的做就行。”此刻的他,對自己的計劃多了幾分信心。
“示敵以弱,明哲保身……這是《詩經》裡的話吧?還有暗度陳倉,是《史記》裡的典故?”靜竹神色複雜地看了家豐一眼,勉強笑了笑,“小豐這是開始研究兵法了?”
“二哥,你好厲害啊!”小花滿眼崇拜地看著家豐,語氣裡滿是佩服。
樂君撓了撓頭,也對著家豐露出了佩服的笑容;秀蘭則眼神溫柔,看著家豐的目光裡滿是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