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過後,大虎從鎮上回來了。小花立刻湊上去,嘰嘰喳喳地給他講起糖漿的事,還特意蘸了一點點讓他嘗。可此時的家豐,卻皺著眉頭,臉色有些凝重。
靜竹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擔心地問道:“小豐,怎麼了?看你這神色,難道有什麼不妥?二娘看這糖漿,不就像你說的,能出白糖了嗎?”
家豐圍著裝糖漿的鍋轉了兩圈,半天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自言自語起來:“這還不算真正的白糖,頂多是糖漿。你們看,周圍這圈乾了的部分,那些白色顆粒才算白糖,可這結晶狀態不對——顆粒大小不一,中間厚重的地方,還隱隱有凝固成塊的跡象。”
他一邊說,一邊指著鍋裡:“晶核形成初期本就是反自發過程,得等晶核體積增大到一定程度,結晶才會進入自由能降低的階段……現在這情況,恐怕會進入相對穩定的過飽和狀態,最後變成玻璃態的硬塊。看來我得準備些晶種,至少讓它能結成冰糖那樣的塊狀。”
可就算結成冰糖,顆粒太大也麻煩——晶種周圍會形成小塊,外圍卻可能凝成整體大塊,到時候還得粉碎,賣相肯定受影響。但轉念一想,總比玻璃態的硬塊強,家豐也隻能先這麼打算。
聽著家豐嘴裡蹦出“晶核”“自由能”這些聽不懂的詞,秀蘭、樂君他們早就習慣了——晚上偶爾還能聽到他念叨,隻是白天聽著沒那麼瘮人。可大虎是頭一次見這架勢,悄悄後退了半步,心裡竟下意識默念起“惡靈退散”。
家豐沒注意到大虎的反應,趕緊讓秀蘭找了些乾淨的麻繩,放進糖漿裡,又小心翼翼地把周圍已經析出的結晶體刮下來,再將鍋底厚重的糖漿向四周碾開。
“剩下的就看天意了,冷卻結晶需要時間,我先把它蓋起來,實在不行,到時候就物理粉碎。”
“小豐,這樣就行了?”靜竹湊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她心裡還惦記著那能換六兩銀子的白糖,生怕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家豐輕笑一聲,安慰道:“二娘放心,就算結晶沒達到我想要的效果,賣相差點,它也是正經白糖,換六兩銀子肯定沒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靜竹鬆了口氣,拍拍胸脯,隻要值錢,賣相差點也能接受。
眾人散開,繼續做牙刷和組裝四代拐。家豐在一旁幫忙做技術指導,小花則負責給組裝好的拐杖燙上印記——這是她專屬的“收尾工作”。
趁這會兒功夫,大虎拉著家豐,說起了鎮上的事:“小豐,劉醫師收下了牙刷,我也教了他怎麼用,他挺高興的,還說以後要多跟咱們合作,特彆提到你之前說的藥材合作,讓你抓緊點。”
“額……”家豐一陣尷尬——當初跟劉醫師提藥材合作,其實是畫了個餅。他原本打算用蛇莓根做點文章,或者去山林裡找找古人沒發現、後世卻有用的藥材,可一想到烏鴉林裡有野獸,就遲遲沒敢去,這事兒一耽誤,竟過了這麼久。“行,我知道了,會儘快考慮的。”
大虎又想起一件事,語氣嚴肅起來:“還有,我進鎮子前,遇到了幾個攔路的。大概三四個人,拿著棍棒,藏在路邊的暗處,還問我是不是西嶺村的,後麵有沒有帶拐杖的人來。”
“哦?”家豐眉頭一挑,陷入沉思——鎮上難道有仇人?他想了半天,唯一有點衝突的,就是仁醫堂的慕容山。可就因為沒答應賣拐杖、沒去給他麵子敘話,對方就敢攔路搶劫?
是自己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規矩”,還是慕容山真的這麼囂張?
“我沒敢騙他們,就說自己是西嶺村的,後麵沒見帶拐杖的人,隻是肚子疼去鎮上看病,他們就放我走了。”大虎有些不安地問,“小豐,我這麼回答,不會出事吧?”
家豐略一思索,搖搖頭:“沒事,大虎哥。有些人就是作威作福慣了,喜歡小事化大,再仗勢壓人。巧了,我也喜歡‘小事化大’——明天下午,咱們去鎮上一趟。”
“看這架勢,來者不善,咱們要不要多帶點人?”大虎擔心地問。
家豐卻笑了:“不用,我喜歡‘狐假虎威’‘借刀殺人’,咱們不用硬碰硬。”
大虎又說起藥材的事:“你要的大黃、石膏這些,一百文買了二十斤;可野菊花、蒲公英、藿香這些,一百文隻買了十斤,比我想的貴多了。”
“不對啊,這些都是常見藥材,遍地都是,怎麼會這麼貴?”家豐疑惑道。
“劉醫師說,這些藥材都有清熱解毒的功效,前段時間被軍爺買走了不少,拉去樂平關了。”大虎解釋道。
家豐的眉頭瞬間緊鎖——囤積藥材?這可不是小事,難道是要備戰了?他心裡警鈴大作,暗自盤算:看來以後得多做些準備,以防萬一。
暫時沒其他安排,大家做完一批刷子和拐杖後,又聚在一起做武器。
昨晚做了不少弓箭,今天白天留了幾把供大家練習射箭,剩下的都找地方固定好,做成了簡易機關;剩餘時間則用來做標槍——其實就是把竹片刮掉毛刺,削尖前端,長度在一米到兩米之間,一部分放在屋裡備用,一部分藏在院子裡,蓋上茅草和樹葉,讓人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