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三伯拿起圖紙,越看越歡喜——圖紙上的許多物件,看著就比尋常家具好用。
隻是看到竹製家具那幾頁時,他抬頭對家豐說:“雖說竹子也算木料,但竹製物件的做工,還是得熟悉竹編的人來才順手。比如你畫的這搖椅、方籃筐,這些都是你爺爺的拿手活。”
“我爺爺?”家豐愣了愣,看向院子裡正指揮眾人搬東西的爺爺,滿臉意外。
“是啊。”莊三伯點點頭,緩緩道來,“你爺爺和我父親早年都學過木匠,隻是你爺爺沒學出什麼名堂,後來就棄了這行當;傳給你三叔後,你三叔也沒學好。不過你爺爺不做木匠後,轉行做了一陣子竹編,編的東西還在鎮上、縣裡賣過不少錢。後來有段時間鬨山匪,你爺爺去賣貨的路上差點被劫,這事才不了了之。”
家豐聽得來了興致:“還有這回事?行,那回村後我找爺爺試試,讓他露兩手。”
他把圖紙往莊三伯手裡推了推:“這些圖紙,三伯先看看能不能做,做出來大概要花多少錢。您給我報個總價,我每樣先做一個試試水。”
莊三伯皺了皺眉,有些顧慮:“做這些家具,怕是會耽誤拐杖的產量啊。”
“沒事,三伯。”家豐擺擺手,“雙拐優先做四代,這些家具不急,您先慢慢研究,將來我再用。”
“那行,我先琢磨琢磨。”莊三伯應了下來。
搬家的過程很順利,畢竟人手充足。隻是路上遇到村裡人,免不了被指指點點,議論聲此起彼伏:
“朱老財一死,秀蘭家就敢回村了?”
“上次把朱家那群家丁打得落花流水,這是有底氣了唄!”
“村裡好多人說莊家豐做拐杖發了財,是不是真的啊?”
“發了財又咋樣?還能比朱家有錢?”
“你看他們帶的東西,好像比搬走時還多,尤其是糧食,怎麼看著反倒多了不少?”
家豐沒理會這些閒言碎語,一行人徑直回了家。秀蘭和靜竹是最高興的——終於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四時跟著秀蘭住進了正屋,靜竹和小花回了側屋,家豐則和樂君繼續住矮房。
如今家裡的東西比以前多了不少,尤其是糧食。打春時節,村裡除了朱家這樣的地主,家家戶戶餘糧都不多;可家豐這段時間不停采購,哪怕這幾天管飽吃,還招待了慕容家的客人,餘糧反而越積越多。
搬完家後,靜竹拿出一包貼餅子,給來幫忙的人每人發了兩個——這是她和秀蘭昨晚把鍋搬進屋裡,熬夜做出來的白麵貼餅子。
龐小春拿到餅子,高興得合不攏嘴;隻有家豐的奶奶悄悄嘟囔了一句“不會過日子”,語氣裡帶著幾分不滿。
東西都歸置好後,最後一步是“上灶”:把鐵鍋搬回之前的泥土灶台上,又向鄰居家借了火,燒了燒鍋底——這是當地的習俗,寓意“旺宅”,也是告訴灶神“主人家回來了”。
之前搬去林場時沒搞這些,是因為知道那是臨時住處,連火種都是家豐用燒火棍重新引燃的。家豐之前在縣裡見過火折子,可村裡很少有人買;真遇到家裡火滅了的情況,都是去鄰居家借火,所以秀蘭當時沒讓他買。
家豐想著,抽空得自己做個火折子備用——主材用棉花、硫磺、鬆香、硝石之類的,核心就是“可燃物+易燃物”,現在沒有棉花,用麻絲、柳絮也能代替。
上完灶,幫忙的人陸續走了。莊大兵等人因為都在村裡,離得近,也先回了家。家裡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原本是五口人,加上四時,變成了六口;還有大虎,非要留下來幫忙收拾,說等晚上再回去。
樂君最先忙活起來,找了個地方安置雞籠。
家裡的後院挺大,除了靠近廁所的地方種了些菜,其餘地方要麼空著,要麼堆著些沒用的雜貨:幾個爛得沒法修的燈籠、舊了的籬笆柵欄、備用的修房頂茅草、修葺房屋剩下的泥土磚、碎裂的舊門板門框,還有些叫不上名字的破爛。
以前家豐看到這些雜貨就頭疼,總覺得家裡像個“廢品站”,可那時候他沒話語權,隻能看著。現在不一樣了,他大手一揮:“這些沒用的,要麼扔出去,要麼堆到柴堆上,彆占地方。”
靜竹和秀蘭這次沒像以前那樣說“留著說不定有用”,反而很讚同——家裡現在條件好了,確實沒必要再囤這些破爛。
清理出一片空地後,家豐給樂君規劃了一塊大概十二平米的地方,讓他在這研究雞舍,將來能養二三十隻雞。
他還跟樂君講了些“科學”的養殖思路:哪裡喂水、哪裡喂食,要方便清理糞便,清理後的糞便要堆到固定的堆肥處;棚子和雞舍要能防雨、抗風,還要搭雞架,墊茅草的地方留著下蛋……說得詳細又具體,讓樂君自己慢慢琢磨。
就在這時,大虎皺著眉走了過來:“小豐,有人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