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一滴暈開的墨痕,緩緩漫過天際時,那輪藍月已懸在半空。它裹挾著幽蘭的清輝,將清冽的光瀑潑灑向層疊的林海——挺拔的樹木像披上了流動的銀藍色甲胄,葉片邊緣泛著細碎的熒光;藍光穿透疏朗的雲層,在苔蘚斑駁的岩壁上織出粼粼波紋,又順著蜿蜒的小徑流淌,最終彙集到山中某處隱秘的坡地。
“咚——”
一聲輕震傳來,探頭探腦的小甲蟲猛地縮回腦袋,鑽進老樹的夾縫裡;
“咚——”
又一聲震響,覓食的豺狗驚疑地抬頭,望向聲響處的山坡,隨即夾著尾巴掉頭逃竄;
“咚——”
第三聲震動仿佛震散了雲層,天空瞬間隻剩下一絲白色月牙與一輪藍色光盤,連群星都隱沒不見。整個世界被一層不安的情緒籠罩,直到震動戛然而止。
“啊——!”
一聲長嘯劃破寂靜,亂石堆裡猛然站起一道身影。
“他娘的!疼死老子了!媽了巴子的,真敢下死手!勞資早晚咬死你們!”
家豐拍掉身上的枯枝爛葉,晃了晃昏沉的腦袋,目光掃過身上的傷口時,突然愣住:“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不對勁,這下終於明白了!”
一段塵封的記憶湧上心頭,他卻沒時間細想,隻咬著牙罵道:“狼人是吧?我想起你們了!彆以為躲在幽穀就安全,等我騰出手就找你們算賬!”
他低頭打量傷口——破損的皮肉正在快速愈合,那速度遠超前世實驗中“放射狀神經膠質細胞”的生長效率,目測比膠質細胞快了好幾億倍。
他瞬間反應過來:這是成體神經乾細胞釋放的hedgehog蛋白質在起作用!這種蛋白質是細胞與組織重生的關鍵,一旦激活,就會不停的開始工作。
用人能聽懂的話來說:就能像壁虎斷尾再生一樣修複損傷。
“我也是變異人?我的能力是……不死?”家豐忍不住笑出聲,“原來我也有外掛!哈哈!”
這時,他突然摸到掌心多了個東西——一瓶碘伏。“怎麼回事?這是未來的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
他來不及細究,隨手塞進衣服裡,轉頭卻見藍月映射下,坡上站著一道孤零零的身影。
“你……還活著?”那人聲音發顫。
家豐定睛一看,咧嘴一笑:“咦,四時?你怎麼在這?”
四時滿臉是淚,一步步走近:“我以為你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隻能在這守著。”
家豐伸手抱了抱她,輕聲安慰:“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可是剛才……我明明看到你被砍了好多刀,已經沒氣了。”四時擦著眼淚,疑惑地看著他。
家豐摸了摸她的腦袋——四時沒有反抗,他才解釋:“我想明白了,我和你一樣,都接受了藍月的力量。你是長出了貓耳朵,而我……是不會死。”
四時歪著腦袋:“聽不懂……你是說,你也是怪物?”
“對,我也是怪物。”家豐笑著點頭,隨即眼神一冷,望向草棚的方向,“不過現在,該輪到我們反擊了。”
藍月依舊懸在夜空,山林裡除了風聲,再無其他聲響。
家豐和四時悄悄摸到草棚附近,家豐幾乎貼在四時耳邊問:“這裡就是山匪待的地方?”
“嗯,看足跡和血跡,你就是從這裡被拖走,然後扔到剛才那個坡下的。”四時也壓低聲音,“我能聞到你血的味道。”
借著藍光,家豐看到了自己之前靠過的那棵樹,旁邊正是彈力遇害的地方。他深吸一口氣,又問:“裡麵情況怎麼樣?你剛才已經看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