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十一年的春天,在幾場貴如油的春雨滋潤下,徹底煥發出蓬勃的生機。草木瘋長,鶯飛燕舞,帝國廣袤的疆域之上,各方砥柱推動的變革與開拓,也如同這季節一般,進入了加速生長與深度拓展的新階段。成果與挑戰並存,希望與風險交織,共同描繪出一幅更為宏大而複雜的盛世畫卷。
北疆,冰雪徹底消融,黑土地上已然披上一層淡淡的綠意。春耕進入最關鍵的時期,新墾的田壟間,軍民們彎腰忙碌,播種著希望。定王朱由檢的身影依舊頻繁出現在田間地頭,但他關注的已不僅僅是播種本身。
一處新規劃的水渠開挖現場,朱由檢正與幾名老農和工部派來的水利匠人查看圖紙。
“王爺,按此圖開挖,引後方河水,可灌溉這坡下三千畝新田。隻是這工程量不小,且需穿過一片碎石地帶,甚是艱難。”工頭指著圖紙,麵露難色。
“艱難也要做!”朱由檢語氣斬釘截鐵,“北疆之地,水貴如油。沒有水,種子撒下去也是白費!人手不夠,就從各堡抽調輔兵,輪番上陣!工具不足,讓後方加緊打造!告訴將士和民夫,此渠若成,爾等皆是功臣,本王不吝賞賜!”
他深知,在北疆這等地方,水利是農業的命脈,更是能否留住移民、鞏固統治的關鍵。他不僅要讓土地長出莊稼,更要讓這裡能夠旱澇保收,形成持續發展的能力。
與此同時,針對羅刹殘部及一些尚未臣服的小股遊牧部落的軍事清剿也未曾鬆懈。“鐵血騎”以堡壘群為支撐,不斷進行短促出擊,掃蕩周邊,壓縮其生存空間。朱由檢采納了李永芳的建議,對抓獲的俘虜,除頑抗者格殺外,其餘皆押送至各屯墾點,編入“苦役營”,參與築路、修渠等最艱苦的勞役,以工代刑,既消耗了敵方有生力量,又補充了緊缺的勞動力。
一手緊握劍柄,肅清頑敵;一手扶穩犁鏵,深耕沃土。朱由檢以其冷峻而務實的風格,將軍事征服與經濟建設緊密結合,北疆的根基,正在這看似矛盾卻又相輔相成的舉措中,被一點點夯實。
朝鮮,漢城。
在趙士楨的“協助”和李元翼病體稍愈後)的強力推動下,針對北人黨殘餘勢力及地方豪強的“清剿”行動雷厲風行地展開。數百人被下獄,數十家被抄沒,一時間,朝鮮朝野為之噤聲。俞谘皋的水師在漢江口的實彈演練,更是將天朝的肌肉展示得淋漓儘致。
借此雷霆之勢,由大明“文化使團”主導的教化工作得以更深入地開展。新編的《泰昌聖學衍義》被列為各級官學必讀,其融合“忠君”忠於大明)與“愛國”維護藩屬安定)的思想,開始係統性地灌輸給朝鮮的年輕一代。同時,第一批經過精心挑選的朝鮮“官派留學生”,共計三十人,啟程前往北京國子監及大明各地實學堂,學習經史、律法、算學、格物。這是徐允貞“文心戰略”的又一關鍵落子,旨在培養未來朝鮮高層中的親明核心。
景福宮內,李倧的身體依舊虛弱,但在明軍的“保護”和西人黨的輔佐下,王權似乎得到了鞏固。然而,表麵的平靜下,仇恨的種子埋得更深。一些北人黨餘孽和利益受損者,或將希望寄托於虛無縹緲的“天時”,或開始嘗試與更危險的勢力——如隔海相望的倭國某些勢力,或是隱匿更深的多爾袞殘部——進行極其隱秘的接觸。文化的根須在強行植入的同時,反抗的毒藤也在暗處滋生。
龍安州,蒸汽工坊的建設規劃已然鋪開,但國舅爺柳文耀麵臨的挑戰也隨之而來。最大的瓶頸,並非技術,而是人才與原料。
“國公爺,精通蒸汽機原理、能獨立進行改進和維護的匠人,實在太少了!僅靠‘機樞坊’現有的人手,遠遠不夠!”工坊負責人焦急地彙報。
“還有,若要大規模應用蒸汽機,煤炭消耗將急劇增加。龍安本地煤礦品質不佳,產量也有限。需從外地大量購入,這成本……”
柳文耀凝神靜聽,手指在案幾上輕輕敲擊。他深知,工業化一旦啟動,便會產生巨大的慣性,對資源和人力的渴求是無限的。
“人才之事,迫在眉睫。”他沉聲道,“立刻以州衙名義,在龍安及周邊州縣張貼榜文,重金招募通曉機械、水利的工匠,無論出身,唯才是舉!同時,在‘實學館’內,增設‘格物機械科’,聘請‘機樞坊’的匠師授課,培養我們自己的人!”
“至於煤炭……”他略一沉吟,“立刻派人前往貴州、雲南,勘察優質煤礦,若能找到,或可奏請朝廷,由皇商司牽頭,合作開采。在此之前,先與沐王府協調,通過他們的渠道,從外地購入,成本高些也在所不惜!”
他的決策果斷而富有遠見。一方麵打破常規招攬人才,另一方麵著手解決資源瓶頸。與此同時,龍安布的海外銷路在沐王府的幫助下成功打開,第一批貨物運往暹羅泰國),帶回了豐厚的利潤和更多的訂單。巨大的需求刺激下,更多水力、甚至嘗試蒸汽動力的工坊如同雨後春筍般在龍安各地湧現。柳文耀如同一位高明的舵手,在工業化浪潮初起之時,努力調整著風帆,應對著隨之而來的風浪與暗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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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東南驚濤起獻忠立威名
東南外海,波濤洶湧。
俞谘皋副將率領的“探索艦隊”航行至滿剌加馬六甲)海峽附近時,與三艘試圖阻攔、態度傲慢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武裝商船遭遇。荷蘭人倚仗船堅炮利,試圖迫使大明艦隊轉向,甚至鳴炮示警。
“狗日的紅毛夷,敢在老子麵前放炮!”俞谘皋接到前方快船回報,勃然大怒,“全體備戰!呈攻擊隊形!讓這些番鬼知道,誰才是這片海的主人!”
激烈的海戰隨即爆發。大明“泰昌級”炮艦雖然數量略少,但艦體設計更為合理,火炮射程與精度經過改進後並不遜色,且水兵訓練有素,鬥誌昂揚。反觀荷蘭船隻,雖然單艦火力不俗,但協同作戰能力稍差,且低估了大明水師的決心。
炮聲震天,硝煙彌漫。“揚威號”一馬當先,集中火力猛攻荷蘭旗艦,一枚鏈彈恰好掃過其桅杆,導致其主帆墜落,速度大減。其餘明艦趁機圍攻,炮彈如同雨點般砸向荷蘭船隻。
戰鬥持續了近兩個時辰,一艘荷蘭商船被重創起火,被迫投降,另外兩艘見勢不妙,掛起滿帆,狼狽逃竄。明軍亦有損傷,但無艦船沉沒。
此戰消息傳回福州,張獻忠聞報,非但沒有責怪俞谘皋擅自開啟戰端,反而哈哈大笑,重賞了有功將士。
“打得好!就是要打出我大明的威風!讓那些西夷知道,這南洋,不是他們家的澡盆子!”他當即下令,將俘虜的荷蘭船隻和人員扣留,並派出快船,帶著他的親筆信,措辭強硬,要求荷蘭東印度公司對此事做出解釋和賠償,前往巴達維亞雅加達)。
經此一役,大明水師在南洋的威名初步樹立。張獻忠的強硬手段,不僅維護了海權,更為未來與西夷的貿易談判,增添了沉重的籌碼。
紫禁城,春深日暖。太子朱由楧的課程中,增加了更多關於海事、藩務以及格物應用的案例分析。朱常洛似乎有意讓他更早接觸這些帝國最前沿的議題。
“父皇,張獻忠在東南如此強硬,是否會引發與荷蘭人的大規模衝突?於海貿是否不利?”朱由楧提出疑問。
朱常洛看著日漸成熟的太子,緩緩道:“楧兒,國與國之交,如同與人相處,一味退讓,隻會讓人得寸進尺。示之以威,方能迫之以和。張獻忠所為,看似強硬,實則是為未來的‘和’與‘利’,打下基礎。這其中的分寸,你需細細體會。”
此時,信王朱由校送來喜報,經過反複試驗,一種小型化的、可用於礦井深處排水的蒸汽抽水機終於定型,效率遠超以往人力、畜力,已在西山某處煤礦投入使用,效果顯著。
“好!由校又立一功!”朱常洛大喜,“傳旨嘉獎!令其繼續鑽研,下一步,朕要看它能用在船上!”
他走到輿圖前,目光掃過北疆的新綠,朝鮮的“安定”,西南的機杼,東南的驚濤,最終落在浩瀚的太平洋上。
“星火已呈燎原之勢……”朱常洛喃喃自語,“然,欲成不世之功,尚需更多薪柴,更需……能駕馭這燎原之火,而不被其反噬的智慧與製度。”
他深知,帝國的擴張與變革已進入深水區,各方砥柱雖能征善治,但如何協調各方,平衡利益,防範風險,將這股巨大的力量導向正確的方向,是擺在他麵前更為艱巨的課題。泰昌十一年的春天,帝國在收獲成果的同時,也站在了通往更宏大未來的十字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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