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昌十四年的深秋,金黃的落葉鋪滿了帝國的官道,空氣中彌漫著穀物成熟的芬芳與隱約的肅殺之氣。各方勢力在經曆了春夏的激烈博弈與調整後,並未因收獲的季節而停歇,反而在累累碩果之下,感受到更為深沉的壓力與暗流的加速彙湧。
北疆,新編練的“神機炮營”在一次針對越境騷擾的羅刹小股騎兵的威懾性炮擊中,展現了驚人的精準與威力。三輪齊射,炮彈如同長了眼睛般落在敵騎衝鋒路徑的前方,轟起漫天塵土,雖未刻意殺傷,卻足以令衝鋒的哥薩克騎兵魂飛魄散,狼狽潰退。此戰過後,“明軍火炮犀利,不可正麵衝陣”的消息在漠北各部迅速傳開,北疆邊境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寧靜。
借此威勢,朱由檢順勢推動了醞釀已久的“邊貿大會”。在磐石堡外劃定的互市區域內,來自大明內地的商隊與歸附的蒙古部落、乃至少數遠道而來的中亞商人彙聚一堂。絲綢、茶葉、瓷器、鐵器與毛皮、牲畜、藥材、金砂進行著大規模的交易。朱由檢頒布了詳細的《邊貿管理條則》,明確稅賦、劃定交易範圍、設立仲裁機構,並派出“鐵血騎”維持秩序,確保公平。以往混亂無序、弱肉強食的邊境貿易,首次被納入了有效管理的軌道。北疆,正試圖以軍事威懾為基礎,構建一種可持續的、互利共贏的邊疆新秩序。然而,朱由檢心中清楚,羅刹人絕不會甘心失敗,眼前的平靜,或許隻是下一次更大風暴的序幕。
龍安州,內部紛爭暫時平息後,柳文耀將更多精力投入到了技術的縱深研究與“格物院”的實質性運作中。蒸汽機的研究並未止步於驅動織機和船舶,在他的支持下,幾位年輕匠師提出了利用蒸汽動力驅動“抽水機”以解決礦區積水和農田灌溉的設想,並開始了初步的模型試驗。
同時,針對之前火炮鑄造中出現的鋼材強度不均的問題,龍安工坊集中了最好的鐵匠和來自工部的匠人,結合西夷部分冶鐵技巧,開始係統性地研究不同煤炭配比、鼓風強度、淬火工藝對鋼材性能的影響,試圖建立一套更穩定、更高質量的金屬材料生產標準。
“格物院”內,燈火常常徹夜不熄。柳文耀親自參與討論,鼓勵工匠們記錄實驗數據、分享失敗經驗。他深知,偶然的技術突破可憑借運氣,但持續的技術進步必須建立在係統的研究和紮實的工業基礎之上。龍安,正試圖從依靠個彆能工巧匠的“手藝”,向依靠體係化研究的“科學”艱難轉型。這個過程緩慢而枯燥,卻關乎帝國工業化的真正底蘊。
東南海域,張獻忠消化了兩夷技術的首輪成果開始顯現。兩艘融合了中西設計優點的改進型“鎮海級”戰艦下水試航,其船體結構更堅固,帆裝效率更高,適航性尤其是逆風航行能力有了顯著提升。雖然核心火炮仍依賴龍安和兵仗局供應,但戰艦的整體性能已足以傲視東亞海域。
借此實力,張獻忠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派遣一支由四艘新式戰艦和六艘大型福船組成的遠航船隊,滿載貨物,沿著葡萄牙人提供的海圖,前往呂宋菲律賓)馬尼拉進行官方貿易。船隊打著大明皇家海貿總公司的旗幟,浩浩蕩蕩,意在向盤踞馬尼拉的西班牙人展示實力,重新確立大明在南洋的貿易存在和話語權。
船隊抵達馬尼拉灣時,引起了巨大轟動。西班牙駐菲律賓總督麵對這支裝備精良、陣容嚴整的明國艦隊,態度不得不變得格外審慎。經過一番外交磋商,西班牙人最終同意大明商隊在指定區域進行貿易,並給予了相對公平的待遇。此次遠航,不僅帶回了豐厚的利潤,更重要的,是向整個南洋宣告:大明水師,已然歸來!然而,此舉也徹底觸動了西班牙、荷蘭等老牌殖民帝國的神經,南洋的局勢,因大明勢力的強勢介入,變得更加波譎雲詭。
日本九州,幕府的軟弱與內鬥終於讓壓抑已久的西南強藩失去了耐心。長州藩主毛利輝元在經過周密準備後,聯合肥後、築前等藩,突然舉兵,打出了“清君側,革弊政”的旗號,兵鋒直指幕府在九州的幾個重要據點!這一次,不再是上書請願,而是真刀真槍的反叛。
戰爭初期,準備充分、士氣高昂的西南聯軍勢如破竹,接連攻克數城,九州震動,江戶愕然。幕府輔政老臣與將軍外戚相互指責,倉促間難以組織有效反擊。
長崎大明使團館驛內,楊漣與孫傳庭密切關注著戰局。孫傳庭融合範仲淹武魂)認為此乃千載良機,應加大暗中支持力度,甚至可考慮提供一些淘汰的軍械,助西南聯軍擴大戰果,徹底動搖幕府統治。而楊漣融合於謙武魂)則更為謹慎,擔心過度介入會暴露大明圖謀,甚至可能促使幕府內部暫時團結一致對外。
“西南舉兵,已開弓沒有回頭箭。”孫傳庭指著地圖,“我軍需助其穩住陣腳,至少要將幕府勢力徹底逐出九州,方能形成割據之勢,為我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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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漣沉思良久,最終同意在確保隱秘的前提下,通過第三方渠道,向聯軍提供一批治療傷病的藥材和一部分糧秣,暫不直接提供武器。他們要在確保火勢足夠大的同時,小心控製,避免引火燒身。東瀛,這個一衣帶水的鄰邦,終於陷入了全麵內戰的烽火之中。
紫禁城,秋日的陽光帶著一絲慵懶,但乾清宮內的氣氛卻一如既往地凝重。朱常洛看著各方奏報:北疆邊貿的興盛、龍安深研的進展、海疆揚威南洋、東瀛戰火重燃……局麵似乎都在向有利於大明的方向發展,但他眉宇間卻未見絲毫輕鬆。
“北疆以武促貿,策略得當。然需提醒定王,羅刹人睚眥必報,必不甘心,冬防乃重中之重,切不可因邊貿而鬆懈武備。”
“龍安格物院能沉心基礎研究,此乃國家長遠之福。著工部予以嘉獎,其所請增撥研究經費,準。”
“張獻忠南洋之行,揚我國威,甚好。然西夷必不甘心,恐生事端。令其加強戒備,尤其注意荷蘭、西班牙人可能的聯合報複。新式戰艦打造,不可鬆懈。”
“東瀛戰起,使團謹慎行事,分寸把握得當。告訴徐允貞,樞密院需加強對日情報收集,精準研判戰局走向。對西南聯軍之支援,可依楊、孫之策,務必隱秘,物資可適當增加,然軍械暫緩。”
他的旨意,依舊保持著冷靜與克製,在進取中不忘穩健。他深知,帝國這盤棋已至中盤,每一著都需深思熟慮,一時的得失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最終能否鎖定勝局。
“王安,秋高馬肥,亦是邊患易發之時。傳令九邊,加強戒備,巡哨範圍外擴五十裡。另,令戶部再核查一遍各地冬賦起運情況,尤其是運往北疆、東南的糧餉軍資,不得有誤。”
秋聲已近,肅殺之氣漸濃。帝國的掌舵者,在豐收的喜悅與四方的捷報中,保持著異常的清醒,如同經驗豐富的獵手,在獵物尚未完全入彀之前,絕不會因一時的接近而放鬆警惕。泰昌十四年的尾聲,就在這收獲與戒備、希望與風險交織的複雜圖景中,緩緩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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