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歸途偶遇落魄道稚子仁心施援手
時光荏苒,轉眼間,秋意漸濃,田裡的莊稼已收割完畢,空氣中彌漫著新穀的清香和淡淡的草木枯黃氣息。陳彥的生活也步入了新的軌道。每日清晨,他帶著石頭一同前往趙府求學,傍晚時分,主仆二人再一同踏著夕陽返回陳家溝。
石頭自從來到陳家,仿佛換了個人。他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安穩生活,對陳彥的吩咐無不儘心儘力。每日早早起床,將陳彥的書房打掃得一塵不染,筆墨紙硯擺放得整整齊齊。待陳彥起身,他已備好溫水。到了趙府,他安靜地在門房等候,絕不打擾內院清靜。放學路上,他主動幫陳彥背著書箱,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眼神裡充滿了對知識的渴望和對主人的感激。
陳彥對這個比自己大三歲,卻因苦難而顯得格外早熟懂事的“書童”也十分照顧。閒暇時,他不僅教石頭認字寫字,還給他講一些書中的道理和故事。石頭學得極其認真,進步神速,這讓陳彥頗感欣慰。主仆二人之間,漸漸生出一種超越主仆的、近乎兄弟般的情誼。
小草在陳家也過得如魚得水。張桂娘和李秀娟待她如同己出,從不讓她乾重活,最多就是讓她幫著照看年紀相仿的陳秀、陳康,或者洗洗自己的小件衣物。小草性格溫順乖巧,很快便和陳秀、陳康玩到了一起,成了他們的小跟班和玩伴。她那怯生生的眼神漸漸被天真爛漫的笑容取代,蒼白的小臉也紅潤了起來。陳家上下,都很喜歡這個懂事又可憐的小丫頭。
這天下午,陳彥在趙府聽趙先生講解完《詩經》中的《蒹葭》一篇,心中正回味著“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意境,與石頭一同告辭回家。秋日的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路邊的野草掛著晶瑩的露珠,已有幾分涼意。
兩人一邊走著,陳彥一邊隨口考校石頭今日新學的幾個字,石頭對答如流,陳彥滿意地點點頭。正當他們快要走到通往陳家溝的岔路口時,走在前麵的石頭突然“咦”了一聲,停下了腳步。
“公子,您看那邊……”石頭指著路邊不遠處的一叢枯黃的蒿草叢,聲音帶著一絲緊張。
陳彥順著石頭指的方向望去,隻見草叢裡似乎蜷縮著一個人影。他心中一緊,示意石頭小心,兩人慢慢靠近。
走近了才看清,那果然是一個人。隻見他穿著一身已經看不出原本顏色的破舊道袍,沾滿了泥土和草屑,頭發灰白,胡亂地糾結在一起,臉上布滿汙垢,看不清容貌。他蜷縮著身子,一動不動,仿佛失去了知覺。身邊放著一個破損的竹簍,裡麵似乎空無一物。
“是個道士?”陳彥皺了皺眉。看這道士的形容,落魄至極,像是經曆了長途跋涉,饑寒交迫所致。
“公子,他……他還活著嗎?”石頭有些害怕地小聲問道。
陳彥壯著膽子,又靠近了些,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道士的鼻息。氣息雖然微弱,但尚存。他又輕輕推了推道士的肩膀,低聲呼喚:“道長?道長?您醒醒?”
那道士毫無反應,身體冰冷。
陳彥心中不忍。他來自一個倡導救死扶傷的時代,眼見有人落難,無法坐視不理。他立刻對石頭吩咐道:“石頭,你快跑回村!去叫大山叔和鐵柱叔,讓他們趕緊套上牛車過來!再讓我娘準備些熱湯水!快!”
“是!公子!”石頭見主人神色凝重,知道事情緊急,應了一聲,轉身撒腿就往村裡狂奔而去。
陳彥則留在原地,他不敢隨意移動昏迷的人,怕造成二次傷害。他脫下自己的外衫,小心翼翼地蓋在道士身上,希望能給他一點溫暖。秋風吹過,帶著寒意,陳彥穿著單衣,不禁打了個冷顫,但他依舊守在旁邊,密切觀察著道士的狀況。
等待的時間顯得格外漫長。陳彥看著道士蒼白乾裂的嘴唇和深陷的眼窩,心中猜測著他可能遭遇的苦難。是雲遊四方盤纏用儘?還是遭遇了盜匪?或是身患重病?無論如何,既然遇上了,就不能見死不救。
約莫一炷香的功夫後,遠處傳來了牛車的吱呀聲和急促的腳步聲。隻見石頭領著大山和鐵柱,趕著牛車匆匆而來,陳延峰不放心,也跟了過來。張桂娘心細,還讓大山帶了一壺溫水和幾個蒸餅。
“彥兒!怎麼回事?”陳延峰跳下車,看到地上的道士,也是一驚。
“爹,這位道長昏倒在路邊,還有氣息,但很微弱。得趕緊弄回家救治。”陳彥簡要說了一下情況。
大山和鐵柱都是有力氣的漢子,在陳彥的指揮下,他們小心翼翼地將昏迷的道士抬上了鋪了乾草的牛車。陳彥重新穿上外衫,和石頭一起坐在車轅邊,陳延峰趕著車,一行人急匆匆地返回陳家。
回到家中,這道士的出現又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陳滿倉和王氏聞訊出來,看到牛車上氣息奄奄的道士,也是連聲道“阿彌陀佛”,催促趕緊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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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彥讓大山和鐵柱將道士抬到一間平時堆放雜物的空房,這裡相對安靜。張桂娘早已鋪好了乾淨的草墊和舊被褥。將道士安頓好後,陳彥立刻讓石頭去請村裡略懂些草藥、會處理些小傷小病的陳老郎中。
陳老郎中很快提著藥箱趕來。他仔細檢查了道士的情況,翻看了他的眼皮,又搭了許久的脈,最後鬆了口氣,對圍在門口的陳家人說道:“大家彆慌。這位道長脈象虛浮無力,但並無大礙,身上也無明顯外傷。依老夫看,他這是長途勞頓,加上饑寒交迫,體力耗儘才昏厥過去的。並非什麼疑難雜症。”
聽到這話,眾人都鬆了口氣。
陳老郎中繼續道:“眼下最要緊的是補充元氣。先喂他些溫熱的稀粥或糖水,要慢慢喂,切不可操之過急。等他緩過勁來,再逐漸進食些易消化的食物。好生將養幾日,應該就能恢複過來。我開一副溫補元氣的方子,回頭讓石頭跟我去取藥,煎了給他服下,有助於恢複。”
“有勞陳爺爺了!”陳彥連忙道謝,讓母親去準備稀粥,又讓石頭跟著郎中去取藥。
送走郎中,陳家人便忙碌起來。張桂娘細心地將稀粥熬得爛爛的,晾溫了,由陳彥親自用小勺,一點點地撬開道士的牙關,小心翼翼地喂了進去。起初道士毫無反應,喂進去的粥水大多從嘴角流了出來。陳彥極有耐心,用布巾擦拭乾淨,繼續嘗試。喂了約莫小半碗後,道士的喉嚨似乎動了一下,發出了微弱的吞咽聲。
“有效果了!”在一旁幫忙的王氏驚喜道。
陳彥心中一喜,繼續耐心地喂食。又喂了幾口,道士的呼吸似乎也變得有力了一些。喂完粥,又過了一會兒,陳老郎中開的藥也煎好了,陳彥又如法炮製,將藥汁慢慢喂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天色已晚。陳彥安排大山晚上在廂房外間守著,隨時照應,這才感到一陣疲憊襲來。
夜裡,陳彥躺在床上,卻有些睡不著。他想著那位昏迷的道士,不知他來自何方,有何經曆。在這個交通不便、信息閉塞的時代,一個孤身雲遊的道士,其背後可能隱藏著無數的故事與艱辛。救下他,或許隻是舉手之勞,但對於那道長而言,卻可能是生死一線。這讓他更加深刻地體會到這個時代個體生命的脆弱,以及“仁心”二字的重量。
而此刻,在陳家那間簡陋的廂房裡,那位落魄的道士,在溫暖的被褥和藥力的作用下,臉色似乎恢複了一絲血色,沉沉睡去。
第六十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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