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軍誓師出征,五萬將士如同出閘的洪流,沿著既定路線,向北疾進。大軍渡過黃河,經鄴城,毫不遲疑地一頭紮進了巍峨連綿的太行山脈。
飛狐道,果然名不虛傳。山道蜿蜒於絕壁之間,最窄處僅容單騎緩行,一側是萬丈深淵,雲霧繚繞,另一側是陡峭石壁,猿猴難攀。行軍極其艱難,輜重車輛更是需要人力前拉後推,方能緩慢通過。
然而,這支訓練有素的新軍,展現出了驚人的紀律性和耐力。在太孫趙宸的坐鎮指揮、英國公張輔的壓陣督導以及陳彥的周密協調下,全軍上下,令行禁止。前鋒營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各營隊正、哨長身先士卒,鼓舞士氣;將士們互相扶持,喊著號子,一步步艱難前行。儘管辛苦,但整個隊伍竟無一人掉隊,行軍速度遠超尋常部隊。
這一幕,讓久經沙場、見多識廣的英國公張輔都暗自咋舌。他策馬行在隊伍中段,看著身邊這些雖然滿臉汗水、軍服儘濕,但眼神堅定、步伐沉穩的新兵,忍不住對身旁的陳彥感歎道:“陳參軍,老夫帶兵數十年,曆經大小戰陣無數,如此險峻山道,大軍能保持這等速度且隊形不散、士氣不墮,實屬罕見!你這三月操練,成效卓著啊!此等強軍,假以時日,必成國之利器!”
陳彥謙遜道:“國公謬讚了。全賴殿下激勵,將士用命,更有國公您老成持重,壓住陣腳,方能使大軍如臂使指。”
太孫趙宸聞言,亦是麵露欣慰與自豪。他知道,這三個月的汗水沒有白流,新軍的骨架和魂魄,已經初步成型。
經過近半月的艱苦跋涉,大軍終於成功穿越太行天險,進入代郡地界。稍作休整,補充糧草後,繼續向北疾馳。越靠近雲州,空氣中的硝煙味便越濃,沿途可見逃難的百姓和廢棄的村莊,戰爭的陰雲籠罩著大地。
這一日,前鋒遊騎飛馬來報:雲州城已在目力所及之處!但見城北方向,煙塵滾滾,殺聲震天,匈奴大軍正如同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猛攻雲州城!
“再探!務必查明匈奴兵力部署、主攻方向,以及雲州城防現狀!”陳彥立刻下令。數隊精銳斥候如同離弦之箭,悄無聲息地融入了前方的原野與山丘之中。
大軍則在一片隱蔽的山穀後停止前進,就地戒備,等待確切軍情。
約莫一個時辰後,斥候隊長滿身塵土,疾馳而回,滾鞍下馬,氣喘籲籲地稟報:
“殿下!國公!陳參軍!查明了!”
“匈奴兵力約二十萬,主營設在城北十裡外,連營數十裡,旌旗蔽日!”
“其每日以數萬人輪番攻城,攻勢極猛,雲州四門皆有戰事,尤以北門、東門壓力最大!”
“雲州城情況……比預想中要好!城牆雖有破損,但主體尚固!守軍抵抗極為頑強!城頭旗幟依舊是我大雍旗號!”
“據抓獲的匈奴散兵供稱,雲州現由鎮國公之孫,小將軍常勝指揮!自鎮國公重傷後,常小將軍臨危受命,身先士卒,日夜督戰,竟硬生生頂住了匈奴半月猛攻!匈奴士氣已顯疲態,但攻城依舊凶狠!”
聽到常勝的名字,趙宸眼中閃過一絲激動和擔憂。陳彥則迅速在地圖上標出匈奴大營和主要攻擊方向,心中飛快盤算。
“雲州未失,常勝頂住了!太好了!”趙宸長舒一口氣,緊握的拳頭微微鬆開,但隨即又蹙起眉頭,“然敵軍勢大,圍城甚緊,我軍如何入城?強攻匈奴營壘,恐難奏效。”
英國公張輔撚須沉吟:“匈奴攻城正急,後方必然相對空虛。或可趁其不備,以精銳騎兵,直插其攻城部隊側後,攪亂其陣型,趁亂衝入城內!”
陳彥目光銳利,指著地圖上匈奴攻城部隊與主營之間的空隙:“國公高見!殿下,臣亦認為此計可行。匈奴驕橫,必不意我援軍如此神速抵達,且敢主動出擊。我可集中所有騎兵,約五千之眾,由一員驍將率領,偃旗息鼓,潛行至其攻城部隊側翼。待其攻城最酣、注意力全在城上之時,突然殺出,直衝其指揮核心與薄弱環節!城上守軍見援兵至,士氣大振,必出城接應!兩下夾擊,必可破圍!”
“好!就依此計!”趙宸擊掌道,眼中燃起戰意,“隻是,這領軍衝陣之將……”
“殿下,此戰關鍵,在於迅猛果斷,一擊即中!臣願請命,率騎兵衝陣!”陳彥上前一步,朗聲請戰。他深知此戰關乎入城成敗,更關乎新軍首戰的士氣,必須由一位能臨機決斷、且深知新軍特點的將領指揮。
趙宸看著陳彥堅定的目光,略一猶豫,但想到陳彥雖年輕,卻沉穩多謀,更兼武藝不俗平日訓練可見),且是新軍靈魂人物,由他衝陣,最能激發騎兵鬥誌。他重重點頭:“好!維嶽,小心!孤與英國公率大軍為你壓陣,若事不可為,即刻退回!”
“臣領命!”
計議已定,全軍飽餐戰飯,喂飽戰馬,靜靜等待時機。
次日拂曉,如同過去半個多月一樣,沉悶的牛角號聲再次響徹雲州原野。黑壓壓的匈奴騎兵如同蝗蟲般湧出大營,在城外列陣,隨後,數萬下馬步戰的匈奴步兵,扛著簡陋的雲梯、撞木,在箭雨的掩護下,發出野狼般的嚎叫,向著傷痕累累的雲州城牆再次發起了瘋狂的衝擊!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雲州城頭,滾木礌石如雨點般砸下,沸油金汁傾瀉,箭矢密集如飛蝗。守軍將士在一位年輕小將的指揮下,拚死抵抗。那員小將銀甲已被血染紅,頭盔不知丟在何處,頭發散亂,但目光如炬,聲音嘶啞卻依舊洪亮,不斷激勵著士氣,正是常勝!他如同定海神針,屹立在最危險的北門城樓,哪裡危急就衝向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