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篷船的船槳劃開夜色中的河水，泛起細碎的銀波。阿珠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盒身是老紫檀木做的，表麵刻著繁複的纏枝蓮紋，紋路裡嵌著細細的銀線，在月光下泛著微光——正是沈氏失蹤前交給她的東西。
“師父說，這木盒要用玄氣才能打開，而且必須是懂‘玄氣繡法’的人，不然會觸發裡麵的機關。”阿珠捧著木盒，手指輕輕摩挲著銀線，“我試過好幾次，玄氣一碰到銀線就被彈開，根本沒用。”
蘇婉接過木盒，指尖凝聚起一絲微弱的玄氣——自從吸收蛇毒的力量後，她的玄氣雖不如林幽強，卻對絲線類的載體格外敏感。玄氣剛觸到銀線，木盒上的纏枝蓮紋突然亮了起來，銀線順著紋路遊走，像活過來的藤蔓，在盒蓋中央彙成一個小小的繡針圖案。
“是‘玄氣繡印’！”蘇婉驚喜地抬頭，“父親的手記裡提到過，這是沈氏玄氣繡法的標誌，隻有用對應的繡印玄氣，才能打開盒子！”她深吸一口氣，將玄氣注入指尖，按照手記裡記載的繡印軌跡，輕輕點在盒蓋中央。
“哢嗒”一聲，木盒應聲而開。裡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本泛黃的日記，和一小塊繡著太湖地圖的絲帕。林幽湊過來，拿起日記翻開，第一頁就是沈氏的字跡：“魏忠賢欲奪玄氣繡法，造‘傀儡兵’——以玄氣絲線纏骨，控人神智，若成，北疆必危，天下必亂。”
“傀儡兵？”林幽的瞳孔驟然收縮，手指捏緊了日記，“魏忠賢竟想靠這個奪權？難怪他要抓沈氏，還要搶手記——他怕我們壞了他的計劃！”
蘇婉拿起絲帕，地圖上用紅絲線標著一個小島，旁邊寫著“明月灣”：“這是太湖的明月灣，師父應該藏在那裡！”她翻到日記的最後一頁，上麵畫著一個複聲的針法圖，標注著“需明月灣密室中的‘玄音草’，配合繡法可解玄氣鬱結”——正是她複聲的關鍵！
“太好了！”林幽看著蘇婉眼裡的光，心裡也跟著激動，“隻要找到明月灣，不僅能找到沈氏，還能幫你複聲，拿到對付傀儡兵的方法！”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急促的船槳聲，伴隨著東廠士兵的呼喊：“前麵的船停下！再跑就放箭了！”
林幽抬頭，隻見三艘快船從河道拐角衝出來，船頭站著十幾個東廠士兵，手裡拿著弓弩，箭尖泛著玄氣的寒光——是魏忠賢的人追上來了！
“船夫，有沒有近路能去太湖？”林幽急聲問。
船夫臉色發白，用力點頭：“前麵有個蘆葦蕩，穿過去就是太湖支流，隻是水道窄，船不好劃！”
“就走那裡！”林幽立刻做出決定，玄氣凝聚在手掌，幫船夫穩住船舵，“蘇婉，你用玄氣繡帕乾擾他們的視線；阿珠，你熟悉水性嗎？要是船被追上，就跳河躲進蘆葦叢！”
蘇婉和阿珠同時點頭。蘇婉將繡帕展開，玄氣注入絲線，帕子瞬間變大，像一麵屏障擋在船後。東廠士兵的箭矢射過來，都被繡帕上的玄氣彈開，落在水裡濺起水花。阿珠則蹲在船尾，手裡拿著一把小剪刀，隨時準備剪斷可能纏住船槳的水草。
快船越來越近，為首的東廠百戶冷笑一聲，玄氣凝聚在弓弩上，射出一支帶著火焰的箭：“燒了他們的船！我看他們往哪跑！”
火焰箭穿透繡帕，擦著船沿落在水裡，濺起的火星差點燒到船篷。蘇婉的玄氣消耗過快，繡帕漸漸變小，臉色也蒼白起來。林幽見狀，翻身站在船尾，玄氣彙聚在指尖，對著快船的船槳射出兩道玄氣刃——“哢嚓”一聲，一艘快船的船槳被斬斷，船身瞬間失去平衡，在水裡打轉。
“繼續追！誰先抓住他們，魏公公重重有賞！”百戶嘶吼著，指揮另外兩艘快船加快速度，眼看就要追上烏篷船。
“蘆葦蕩到了！”船夫大喊一聲，猛地將船舵往左打，烏篷船鑽進一片茂密的蘆葦叢。蘆葦稈劃過船身，發出“沙沙”的聲響，狹窄的水道裡，快船根本無法並排行駛，隻能一艘跟著一艘進來，速度慢了不少。
林幽抓住機會，玄氣凝聚在腳下，用力一踩船板，烏篷船像離弦的箭一樣往前衝，很快就甩開了後麵的快船。蘇婉收起繡帕，靠在船板上喘氣，指尖還在微微發抖——剛才的玄氣消耗，讓她有些脫力。阿珠趕緊遞過水壺，小聲道：“蘇姐姐，你沒事吧？再堅持一下，很快就能到太湖了。”
蘇婉搖搖頭，喝了口水，重新握緊短劍：“我沒事，不能讓他們追上我們，木盒裡的秘密絕不能落在魏忠賢手裡。”
林幽回頭看了一眼，蘆葦叢裡已經看不到快船的影子，才鬆了口氣。他接過蘇婉手裡的絲帕，看著上麵的明月灣地圖，輕聲道：“等出了蘆葦蕩，我們就棄船上岸，找個農戶換身衣服，再雇馬車去太湖——坐船目標太大，容易被盯上。”
船夫將船劃出蘆葦蕩，眼前頓時開闊起來——無邊無際的太湖出現在眼前，月光灑在湖麵上，像鋪了一層碎銀。林幽付了雙倍的船錢，帶著蘇婉和阿珠跳上岸，鑽進岸邊的樹林。樹林裡很安靜，隻有蟲鳴聲和風吹樹葉的聲音，遠處偶爾傳來幾聲狗吠，讓緊張的氣氛稍稍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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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一戶農戶，林幽用碎銀換了三套粗布衣服，又買了些乾糧和水。三人躲在農戶的柴房裡，簡單吃了點東西，阿珠靠在牆角睡著了——她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休息，早就累壞了。
林幽和蘇婉坐在柴房的稻草堆上，借著月光翻看沈氏的日記。日記裡詳細記載了魏忠賢的陰謀：他從三年前就開始尋找玄氣繡法的傳人，沈氏的師兄就是因為不肯交出繡法，被他秘密殺害；後來他又找到沈氏，用繡坊學徒的性命威脅她，沈氏隻能假裝答應，暗地裡將傀儡兵的製作方法和複聲的線索藏在木盒裡，再故意失蹤，引開魏忠賢的注意力。
“原來父親早就知道這些。”林幽翻到日記裡夾著的一張紙條，上麵是父親的字跡：“沈氏乃忠義之人，若吾兒幽遇之，需助其護玄氣繡法，防魏賊作亂。”他抬頭看向蘇婉，眼裡滿是堅定，“父親和沈氏都在守護這份秘密，我們不能讓他們失望。”
蘇婉點頭，手指輕輕撫過日記裡的複聲針法圖，聲音帶著一絲哽咽：“等找到沈氏，我就能說話了。到時候，我要跟你一起，告訴所有人魏忠賢的陰謀，保護北疆，保護江南，保護所有無辜的人。”
林幽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遞過去：“會的。等這件事結束，我們就回北疆，然後去江南的煙雨巷，看你說過的烏篷船，聽你用自己的聲音，跟我說江南的故事。”
蘇婉的眼眶紅了，用力點頭。柴房外的月光透過縫隙照進來，落在兩人交握的手上，像一層溫柔的紗。
第二天清晨，天剛亮，林幽就叫醒蘇婉和阿珠。三人換上粗布衣服，扮成去太湖打漁的農戶，雇了一輛馬車，往明月灣的方向趕去。馬車行駛在鄉間小路上，兩旁是金黃的稻田，偶爾能看到農夫在田裡勞作，一派平靜的景象。
可林幽和蘇婉都知道，這份平靜隻是暫時的——魏忠賢的人不會善罷甘休，明月灣的密室裡，或許還有新的危險在等著他們。但他們不再害怕，因為他們有彼此，有阿珠，有父親和沈氏留下的秘密與希望。
馬車漸漸靠近太湖，遠處的湖麵越來越清晰。林幽掀開馬車的簾子，看著波光粼粼的太湖，輕聲道：“明月灣快到了。沈氏，父親，我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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