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裡的紅色信號火還在燃燒,火星順著夜風飄向夜空,在暗木林的墨色背景裡劃出細碎的光痕。林幽靠在竹乾上,指尖輕輕觸碰手臂上泛著的淡銀光澤——噬波蟲在體內安靜地蟄伏,隻要他心念一動,就能瞬間將心跳壓至每分鐘五次以下,連血液流動的震動都能被體表的“無波層”完全隔絕。白素正蹲在竹林邊緣,流霜劍的冰藍色光紋縮成一道細芒,她側耳傾聽著遠處守衛的動靜,眉頭微蹙:“還有三隊巡邏兵在落蛇坡外圍徘徊,盲蛇王的氣息在西北方向,似乎還在搜索我們的蹤跡。”
林幽點點頭,從布囊裡摸出無聲哨,輕輕吹了一下——哨音頻率極高,隻有守鏡族血脈能感知。片刻後,西北方向傳來一聲極輕的回應,是白素之前留在那裡的“傳音羽”,說明外圍暫時安全。“石影在通風口待了快一個時辰,得儘快接他出來。”林幽的聲音壓得極低,每一個字都貼合著竹葉摩擦的“沙沙”聲,“你繼續在這裡策應,若聽到哨音連響三聲,就立刻引開守衛。”
白素抬頭看他,指尖拂過他後頸剛包紮好的傷口,眼神裡滿是擔憂:“蛇眼窟裡肯定加強了戒備,尤其是主殿的蛇眼石附近,說不定有‘震波陣’——隻要有活物靠近,就會觸發警報。”她從布袋裡取出一塊半透明的玉片,遞到林幽手裡,“這是‘消震玉’,守鏡族用來屏蔽陣法感應的,你貼身放著,能幫你抵消一部分震動。”
林幽接過玉片,觸手冰涼,玉片上刻著與墨玉相似的符文,貼在胸口時,體內的噬波蟲竟微微躁動起來,淡銀色光澤與玉片的微光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層更薄卻更堅韌的屏障。“放心,”他握住白素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掌心的薄繭——那是常年練劍留下的痕跡,“我會小心,拿到蛇眼石,帶石影出來,我們一起走。”
兩人不再多言。林幽深吸一口氣,體內的噬波蟲瞬間活躍,淡銀色光澤覆蓋全身,他的身影漸漸與竹林的陰影融為一體,連呼吸都變得與夜風穿竹的節奏完全一致。白素看著他像一片枯葉般飄出竹林,才重新握緊流霜劍,悄悄向西北方向移動——她要去引開那隊靠近盲蛇王的巡邏兵,為林幽爭取更多時間。
林幽貼著地麵移動,腐葉在他身下無聲地凹陷又彈起,連一片落葉都沒被驚動。剛走出竹林範圍,就聽到前方傳來“沙沙”的蛇鱗摩擦聲——是一隊巡邏的盲蛇,共六條,每條都有手臂粗細,蛇首上的凹陷孔洞不斷吞吐著蛇信,感知著周圍的震動。它們呈扇形前進,正好擋住了通往蛇眼窟的路。
林幽立刻停下動作,身體完全貼在地麵上,連眼皮都不眨一下。他能感覺到,最前麵的那條盲蛇離他隻有三尺遠,蛇身擦過他手邊的腐葉,帶來一陣冰涼的觸感。蛇信子在他頭頂劃過,帶著腥氣的氣流拂過臉頰,可盲蛇卻絲毫沒有察覺,依舊向前巡邏——在它的感知裡,林幽就像一塊嵌在腐葉裡的岩石,沒有絲毫活物的震動。
等巡邏隊走遠,林幽才緩緩起身,繼續向蛇眼窟移動。這一次,他選擇繞到蛇眼窟的後方——那裡是盲蛇族的“棄蛇溝”,堆積著大量死去的盲蛇骸骨,震動感知會被骸骨的雜亂波動乾擾,更適合潛行。
棄蛇溝裡彌漫著腐朽的腥氣,骸骨堆成的小山在熒光孢子的光芒下泛著慘白的光。林幽踩著骸骨間的縫隙移動,每一步都精準地落在骸骨最穩固的位置,避免產生多餘的震動。他能感覺到,體內的噬波蟲正在主動吸收周圍的雜亂震動,體表的“無波層”變得更厚,連他自己都快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很快,蛇眼窟後方的通風口就出現在眼前。通風口比之前的主通風口更窄,隻能容一人匍匐進入,邊緣還掛著幾根乾枯的蛇蛻。林幽輕輕撥開蛇蛻,探頭向裡看——通風口內一片漆黑,卻能聽到細微的呼吸聲,是石影!
他鑽進通風口,手腳並用向前爬行,腐葉和碎石在掌心下無聲滑動。爬了約十步,就看到前方有一道微弱的光——是石影手裡的火折子,正縮在通風口的拐角處,臉色比之前好了些,靠在岩壁上閉目養神。
“石影。”林幽的聲音輕得像氣流,石影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他,眼裡滿是驚喜,卻立刻捂住嘴,避免發出聲音。林幽爬到他身邊,從布囊裡取出水囊和乾糧,遞了過去:“先補充點體力,我們得儘快拿到蛇眼石,離開這裡。”
石影接過水囊,小口喝著水,壓低聲音說:“我昏迷前聽到深淵之眼的人和大祭司說,要在子時進行‘血祭’,用我的血激活蛇眼石,再去鏡心殿開啟過去之鏡,召喚‘深淵蛇母’。”他的手微微顫抖,“他們還說,盲蛇王已經找到了鏡心殿的秘道,子時一到,就會帶著族人去鏡心殿彙合。”
林幽的心沉了下去。現在是亥時初,離子時隻有一個時辰了!他們必須在一個時辰內拿到蛇眼石,帶著石影離開,否則一旦血祭開始,不僅石影性命難保,過去之鏡也會落入深淵之眼手中。“蛇眼石現在在哪裡?”林幽問道,指尖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匕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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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影指了指通風口的前方:“主殿的‘蛇眼台’上,周圍有四個‘震波守衛’,手裡的蛇形杖能發出震波,隻要有活物靠近,杖頭就會亮紅光。而且蛇眼台下麵有機關,一旦觸動,整個蛇眼窟都會被震塌。”他頓了頓,從懷裡摸出一塊黑色的碎片,“這是我從一個守衛身上搶來的,是‘震波陣’的碎片,上麵的符文能暫時屏蔽震波感應,你拿著,或許能用上。”
林幽接過碎片,碎片上的符文與消震玉的符文相似,貼在掌心時,體內的噬波蟲再次躁動起來。“你在這裡等我,”林幽對石影說,“我去拿蛇眼石,拿到後就回來接你。如果我半個時辰內沒回來,你就順著通風口向棄蛇溝跑,白素會在那裡接應你。”
石影點點頭,將火折子遞給林幽:“小心點,大祭司的蛇形杖能破解‘無波’狀態,我之前看到他用杖尖的紅光,逼出了一隻藏在岩石裡的噬波蟲。”林幽接過火折子,熄滅火焰,隻留下一點火星藏在掌心,然後深吸一口氣,體內的噬波蟲瞬間將他的震動壓至最低,向通風口深處爬去。
通風口的儘頭正好對著主殿的蛇眼台。林幽輕輕撥開格柵,向下看去——主殿裡的燈火比之前更亮了,四個震波守衛分站在蛇眼台的四角,手裡的蛇形杖泛著淡紅色的光,杖頭的蛇眼石不斷閃爍,感應著周圍的震動。蛇眼台位於主殿中央,是一個圓形的石台,上麵放著一個黑色的盒子,盒子裡隱約透出紅色的光——蛇眼石就在裡麵!
大祭司正站在蛇眼台旁,手裡拿著一本古老的卷軸,低聲念著咒語,卷軸上的符文泛著黑色的光,與蛇眼台的紅光交織在一起。深淵之眼的人則站在主殿門口,手裡握著黑色的匕首,顯然在準備血祭用的工具。
林幽屏住呼吸,等待著時機。他注意到,每隔十分鐘,震波守衛就會轉身查看身後的情況,這是他們的視覺盲區,也是唯一的機會。他緊緊盯著守衛的動作,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震波陣碎片——隻要碎片貼近蛇形杖,就能暫時屏蔽震波感應。
終於,守衛們開始轉身。林幽抓住這個機會,像一片羽毛般從通風口跳了下來,落地時連一絲震動都沒有。他貼著主殿的牆壁,快速向蛇眼台移動——主殿的地麵鋪著黑色的石板,石板間的縫隙裡嵌著細小的銅片,是震波陣的一部分,隻要踩在銅片上,就會觸發警報。林幽的腳步精準地落在石板的中央,避開所有銅片,像一道影子般滑向蛇眼台。
離蛇眼台還有五步遠時,一個震波守衛突然轉過身,蛇形杖的紅光掃向林幽的方向!林幽立刻停下腳步,身體貼在蛇眼台的側麵,將震波陣碎片貼在蛇形杖的杖身上——碎片上的符文瞬間亮起,蛇形杖的紅光頓了頓,然後恢複正常,守衛以為是震波乾擾,沒有在意,重新轉了回去。
林幽鬆了口氣,繼續向蛇眼台靠近。他能感覺到,蛇眼台內的機關正在緩慢運轉,石板下傳來細微的齒輪轉動聲——一旦時間到了子時,機關就會自動開啟,石影的血就會順著石板的縫隙流進蛇眼台,激活蛇眼石。
他輕輕打開黑色的盒子,裡麵的蛇眼石泛著濃鬱的紅光,像一顆跳動的心臟。蛇眼石的周圍纏繞著細小的鎖鏈,鎖鏈上刻著盲蛇族的符文,是“血祭鎖”,隻有用盲蛇族的血液才能解開。林幽皺了皺眉,從布囊裡取出之前斬殺盲蛇時留下的蛇血,滴在鎖鏈上——鎖鏈瞬間發出“嗤”的一聲,化作一道黑煙,消散在空氣中。
就在他伸手去拿蛇眼石時,主殿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喝:“誰在那裡!”是深淵之眼的首領!他手裡的黑色匕首指向蛇眼台的方向,眼裡滿是警惕。林幽立刻縮回手,身體貼在蛇眼台的側麵,體內的噬波蟲瞬間將他的震動完全隔絕——在所有人的視線裡,他就像蛇眼台的一部分,沒有絲毫活物的痕跡。
首領舉著匕首,緩緩向蛇眼台走來,腳步踩在銅片上,發出“哢嗒”的聲響。他的目光掃過蛇眼台的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沒發現林幽的存在。“難道是我看錯了?”首領喃喃自語,轉身向大祭司走去,“大祭司,加強戒備,剛才好像有動靜。”
大祭司抬起頭,蛇形杖的紅光掃過整個主殿,最後落在蛇眼台的盒子上——盒子還開著一條縫!“不好!有人動過蛇眼石!”大祭司大喊一聲,蛇形杖的紅光瞬間暴漲,掃向蛇眼台的側麵!
林幽知道,不能再等了。他猛地伸手,抓住蛇眼石,轉身向通風口的方向跑去!蛇眼石離開盒子的瞬間,主殿內的震波陣突然亮起,紅色的光紋覆蓋了整個地麵,警報聲“嗚嗚”地響起,震得整個蛇眼窟都在顫抖!
“攔住他!彆讓他跑了!”首領大喊,深淵之眼的人紛紛舉起匕首,向林幽衝來。震波守衛也反應過來,蛇形杖的紅光射向林幽,試圖鎖定他的位置——可林幽體內的噬波蟲和消震玉同時發力,紅光穿過他的身體,卻沒有產生任何感應,守衛們隻能看到他的身影,卻無法通過震波預判他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