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準備從鐘樓的另一側下去,一束刺眼的探照燈光束突然從日軍的前沿陣地掃了過來,死死地鎖定了他們所在的位置。冰冷的光柱中,兩人無處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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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被發現了!”
一長串機槍子彈,帶著尖銳的呼嘯,掃射在他們身邊的磚牆上,打得碎石四濺。劉川的後背爆出幾團血花,他悶哼一聲,向前撲倒。那架望遠鏡從他手中滑落,摔在瓦礫上,鏡片碎裂。
他想說什麼,一張嘴,湧出的卻是大口的鮮血。
“小川!”王根生目眥欲裂,想去拉自己的戰友,可劉川卻用儘最後的力氣,推了他一把。
“排長……走!把數據……帶回去!”鮮血從他的嘴角湧出,他看著王根生,眼神裡沒有恐懼,隻有懇求。他知道自己回不了家了,也造不成大炮了。
日軍的腳步聲已經從樓下傳來,伴隨著日語的叫嚷聲。王根生看了一眼懷裡揣著的數據本,又看了一眼已經沒了聲息的戰友。他猛地一咬牙,從腰間拽出最後一顆德製長柄手榴彈,擰開蓋子,拉著了引信。
他沒有扔出去,而是緊緊地抱在懷裡,對著樓梯口的方向,露出一抹慘烈的笑容。
“狗日的,來啊!”
轟然的爆炸聲中,幾名剛剛衝上來的日軍士兵被氣浪和彈片掀翻下去。鐘樓在這次爆炸中徹底坍塌,將兩個年輕的生命永遠埋葬在了南京城的瓦礫之下。
相似的一幕,在南京城內外,不斷上演。
城西的一處高地上,一個偽裝成焦黑屍體的身影趴在一個巨大的彈坑裡。他叫陳默,是全旅最優秀的偵察兵。他身上塗滿了泥土、草木灰和凝固的血漿,使他與一具被燒焦的屍體無異。
這是他記錄下的第三組數據。第一組,他失去了他的副手,一個剛滿十八歲的農村兵,被一顆流彈擊中了腦袋。第二組,他攜帶的步話機被彈片擊毀,通訊斷絕。
遠方,又是一團火光亮起。
他按下了懷表。秒針不知疲倦地跳動。一秒,兩秒,三秒……他全神貫注地等待著那決定生死的聲音。他沒有注意到,一顆剛剛發射的日軍炮彈,因為膛線磨損的微小誤差,偏離了預定的彈道,落在了距離他不到三十米的地方。
陳默甚至沒有聽到爆炸聲。
一股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作用在他身上。巨大的衝擊波將他整個人從彈坑裡狠狠拋向空中,身體在半空中就已經失去了控製。他的內臟在衝擊中被震成了碎片。
當他重新摔回地麵時,已經沒有了任何生命跡象。他的身體保持著向前爬行的姿勢,那隻攥著懷表和數據紙的手,因為肌肉的痙攣死死地握著,怎麼也掰不開。鮮血從他的七竅中緩緩流出,浸濕了那張寫滿了數字和符號的紙。
地下指揮部裡,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李逍遙站在巨大的地圖前,一動不動,像一尊石雕。他的身後,一名名參謀正在根據前線用生命換回來的數據,在地圖上畫著一條又一條代表著測算結果的直線。
一名通訊兵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臉上混雜著淚水和硝煙。“旅長!”他的聲音帶著哭腔,“三號觀察哨……沒了!全都沒了!”
他將一份從犧牲戰友懷裡掏出來的,被鮮血浸透已經變得僵硬的紙張,遞到了李逍遙的麵前。
接過那張紙,李逍遙沒有看上麵的血跡,隻是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將上麵的褶皺一點點撫平。紙上,隻有一個時間和方位,記錄得匆忙而潦草。
“記下來。”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給他們請功。告訴後勤,把最好的酒都給老子留著。等打完了這場仗,我親自去敬他們。”
一夜之間,上百個觀察哨損失了近三分之一。每一個傷亡報告,都像一把刀子,割在指揮部裡每一個人的心上。但他們的犧牲沒有白費。
當天色微亮,日軍瘋狂的報複性炮擊終於因為炮管過熱而暫時停歇時,地圖上已經畫滿了密密麻麻的測算線。
十幾條或長或短的線條,經曆了無數次的修正和計算後,最終不約而同地交彙在了地圖東北角,一個極小的區域內。
李逍遙拿起一支紅色的鉛筆。他的手很穩。
在那片交彙區裡,他重重地圈出了三個緊緊挨在一起的山頭。
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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