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那句石破天驚的“你是不是給他看了你老婆的微信”,像一顆投入死水潭的魚雷,把辦公室裡剛剛凝固的詭異氣氛炸得水花四濺。
幾個憋著笑的女同事,肩膀開始不受控製地抖動,一個剛進單位的實習生沒忍住,“噗”的一聲笑了出來,又趕緊用手死死捂住嘴,臉漲得通紅。
林舟看著眼前這個頂著一頭亂發,眼神裡閃爍著熊熊八卦之火的男人,第一次對【因果沙盤】的評估產生了懷疑。
【金融嗅覺s+】?這明明是【八卦嗅覺sss+】才對。
他沒有回答這個離譜的問題,隻是平靜地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將所有窺探的視線都隔絕在外。他淡淡地開口,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湊過來的李瑞聽得清清楚楚:“不想知道王處長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客氣,可以繼續留在這裡研究。想知道,就去三樓最東頭那間空著的小會議室等我。”
說完,他便不再理會任何人,徑直邁步,走出了規劃處的大門。
他走後,整個辦公室的空氣仿佛才重新開始流動。壓抑的議論聲瞬間爆發,像燒開的水一樣沸騰起來。
“天呐,我看到了什麼?王扒皮就這麼慫了?”
“林舟到底跟他說了什麼?三句話,就讓王處長跟見了貓的耗子一樣!”
“太解氣了!你們是沒看到王建國那張臉,跟調色盤似的!”
而李瑞,則呆立在原地,像個被點了穴的木頭人。他腦子裡還在回響著林舟那句話。
不想知道……可以留下。
想知道……就過去。
這哪裡是選擇題,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引誘!像魔鬼的低語,精準地抓住了他心中那隻名為“好奇”的野貓的後頸。他抓了抓自己本就淩亂的頭發,臉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第一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著極度亢奮與掙紮的複雜神色。
最終,求知欲戰勝了惰性。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這位規劃處有名的“釘子戶”,第一次在沒到下班時間的情況下,主動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像一條聞到腥味的鯊魚,朝著三樓的方向溜了過去。
三樓東頭的小會議室,常年無人使用,積了一層薄薄的灰。林舟推開門,一股沉悶的空氣撲麵而來。他沒在意,走到窗邊,“嘩啦”一聲拉開了厚重的窗簾。
陽光湧入,驅散了室內的昏暗,也照亮了空氣中飛舞的無數塵埃。
他剛站定,門就被推開了。李瑞探頭探腦地閃了進來,緊接著,辦公室的馬振華馬叔和法規處的蘇曉,也一前一後地走了進來。
三個人,三種截然不同的狀態。
李瑞是純粹的好奇,像個準備看魔術表演的觀眾,就差搬個小馬紮嗑瓜子了。
馬叔則是一臉的無奈與敷衍。他手裡還端著那個泡滿了枸杞和胖大海的巨大搪瓷缸子,找了個離門最近的椅子坐下,仿佛隨時準備腳底抹油。被抽調到這個前途未卜的“草台班子”,對他這種隻求安穩退休的老同誌而言,無異於一場無妄之災。
而蘇曉,是三個人裡最緊繃的一個。她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女士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背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像個準備接受審判的犯人。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神色,渾身都散發著一種“請勿靠近”的疏離感。
一個摸魚王,一個老油條,一個受氣包。
這就是“鳳凰涅盤”計劃的全部班底。
會議室裡一片沉默,氣氛尷尬得能用腳趾摳出一座三室一廳。
林舟沒有說任何開場白,也沒有講什麼鼓舞士氣的大道理。他隻是將自己連夜整理好的三份文件,分彆放在了三人麵前。
然後,他將目光鎖定在了那個最跳脫、也最不安分的李瑞身上。
“李瑞。”
“啊?在!”李瑞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坐直了身體。
林舟將其中最厚的一份文件,朝他那邊推了推。
“這是c方案中,關於項目融資和資本運作的初步構想。”
李瑞一聽“融資”、“資本”這兩個詞,眼睛頓時亮了一下,伸手就要去拿。
林舟卻用食指按住了文件,看著他,平靜地開口:“在看這個之前,我需要你先做一件事。”
他頓了頓,說出了那個在沙盤中推演了無數次,專門為李瑞量身定製的考題。
“這裡有一份關於國際大宗商品期貨的原始數據報告,以及部分關聯產業的動態信息。”林舟將另一份文件推到他麵前,“給你一天時間,我要一份精確到未來三個月,關於東南亞錫礦價格走勢的分析報告。要求有明確的漲跌判斷、關鍵的時間節點,以及支撐你判斷的核心邏輯。做不到,或者做得讓我不滿意,”他看著李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你可以回規劃處,繼續看你的股票,就當今天什麼都沒發生過。”
此言一出,會議室裡另外兩個人,都猛地抬起了頭。
馬叔端著茶杯的手停在半空,張著嘴,滿臉的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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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那張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第一次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一天之內,分析出未來三個月錫礦的價格走勢?
這不是在開玩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