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電話機特有的轉盤聲,在寂靜的辦公室裡,顯得格外清晰,像是一台老舊機器重新上緊了發條,開始運轉。
電話“嘟”了三聲,被接了起來。
“喂?哪位啊?”電話那頭傳來一個中氣十足、略帶不耐煩的聲音。
馬建國清了清嗓子,腰杆不自覺地挺直了,整個人的氣場都變了。剛才那個畏畏縮縮的“老油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胸有成竹的老江湖。
“德發呀,我,老馬。”他的聲音沉穩而熱情,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熟稔。
“哦?馬哥啊!稀客稀客!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對麵的王德發顯然有些意外。
“嗨,這不是想你了嘛!”馬建國哈哈一笑,話鋒一轉,“聽說你最近棋癮犯了,到處找人殺兩盤?”
“彆提了!”王德發立刻大倒苦水,“院裡那幫老家夥,一個個都跟人精似的,悔棋比翻書還快,沒勁!”
“我這兒倒是有個好去處,”馬建說得不緊不慢,“我有個小兄弟,剛從京城回來,棋力深不可測,號稱‘當代吳清源’。最關鍵的是,他手裡有一副海南黃花梨的老棋盤,那包漿,那手感……嘖嘖。”
電話那頭,王德發的呼吸明顯粗重了。
“黃……黃花梨的?”
“可不是嘛,”馬建國壓低了聲音,像是在分享一個天大的秘密,“我這小兄弟說了,棋盤是死物,得配上真正懂棋的知己,才算不負恩澤。他想找個高手,用那副棋盤,下一局彩棋。”
“什麼彩頭?”王德發急切地問。
“彩頭不大,”馬建國輕描淡寫地說,“就要一份你們廳裡近三年對東南亞的貿易數據明細,非公開的那種。他搞學術研究,寫論文用。”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鐘,隻能聽到王德發沉重的喘息聲。
馬建國也不催,穩坐釣魚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上麵並不存在的灰塵。
“馬哥……你這不是為難我嗎?”王德發的聲音帶著掙紮。
“德發,話不能這麼說。”馬建國笑了,“一篇能在國家級期刊上發表的論文,署上你的名字當二作,和你那份早晚要歸檔的數據,哪個分量重,你心裡沒數嗎?再說了,那可是黃花梨啊……”
“……明天上午,讓你那小兄弟直接來我辦公室!”
電話“啪”的一聲掛了。
馬建國放下聽筒,臉上波瀾不驚,仿佛隻是約了個飯。
蘇曉已經看得呆住了。她感覺自己不是在看同事打電話,而是在看一部諜戰片。情報、誘餌、博弈、成交,一氣嗬成,滴水不漏。
還沒等她回過神來,馬建國的手指已經戳進了第二個撥號孔。
“喂,建國嗎?我是你馬哥。”
“馬哥好,您有事吩咐?”
“吩咐談不上。你兒子,是不是快上初中了?我侄子在市裡最好的中學當教導主任,我跟他打個招呼,把你兒子弄進重點班,小事一樁。哦,對了,我聽說現在孩子都喜歡那個叫‘外星人’的電腦?我讓他在香港的朋友,給你帶一台頂配的,算我送孩子的升學禮物……嗯,我就是要一份城西那塊地的曆史規劃圖……對對對,急用……”
“錢主任,您這痛風的老毛病,還沒好利索?我這有個協和老中醫的方子,一絕!還有兩瓶特製的藥酒,喝完保證您健步如飛……不不不,什麼都不要,就是想請教一下,關於咱們省未來幾年的環保監測標準,有沒有什麼新的內部精神……”
一個又一個電話撥出去。
馬建國越打越順,越說越興奮。他感覺自己身體裡某個沉睡了幾十年的器官被激活了。他不再是那個隻會看報喝茶的老馬,他成了一個手握無數資源和秘密的“掮客”,一個在不同利益體之間穿針引線的“操盤手”。
他發現,那些平時看起來高不可攀的門檻,在精準的“鑰匙”麵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一個半小時後,第七個電話掛斷。
馬建國長長地靠在椅背上,額頭上全是汗,臉上卻帶著一種酣暢淋漓之後的潮紅。他看著林舟,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敬畏,有感激,甚至還有一絲狂熱。
“林組長,”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都……都搞定了。”
林舟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
“不過……”馬建國話鋒一轉,臉上露出一絲凝重,“國土廳的李建國,他說數據可以給,但他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馬建國看著林舟,一字一頓地說道:“他要你,親自去他家一趟。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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