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周書記的秘密召見,交托“省域經濟發展規劃”
天還沒亮透,一輛黑色的越野車便悄無聲息地滑出了紅山縣招待所。晨霧彌漫,將縣城的輪廓模糊成一片水墨。
車裡,秦峰坐在副駕駛,腰杆挺得筆直,雙手放在膝蓋上,像個第一次進城的學生。他時不時從後視鏡裡瞥一眼後座的林舟,眼神裡混雜著激動、緊張和一種與有榮焉的亢奮。省委書記的秘書親自打電話,這在紅山縣的曆史上,是能被寫進縣誌的大事。
李瑞則癱在另一邊,頭靠著車窗,閉著眼,像是睡著了,但那微微顫動的眼皮出賣了他。他昨晚被林舟那口“能燉佛跳牆的鍋”的比喻給驚得半宿沒睡著,腦子裡反複琢磨,越想越覺得這小子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一個敢拿自己當柴火去燒鍋的瘋子。
林舟很安靜。他望著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從低矮的民房到連片的田野,再到光禿禿的山巒。這些景物在他眼中,迅速被解構為一個個數據點:人口密度、土地性質、交通路網、潛在資源……它們在腦海的沙盤中彙聚,構成了那張龐大規劃的底層邏輯。
他昨晚幾乎一夜未眠,但精神卻異常清醒。那份初步整合的“省域經濟發展規劃”草案,像一頭蟄伏的巨獸,盤踞在他的意識深處,等待著一個被喚醒的契機。
“林主任,”秦峰終於忍不住,壓低了聲音開口,“一會兒到了省委,要不要……我跟孫主任打個招呼?讓他先給您透個底?”
“不用了,秦縣長。”林舟的目光從窗外收回,“車到山前必有路。”
秦峰乾巴巴地笑了笑,沒再說話。他覺得林舟的平靜有些異樣,那不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鎮定,更像是一個已經提前看過考卷答案的考生,對即將到開的考試,沒有絲毫的懸念。
車子駛入省城,城市的喧囂撲麵而來。高樓大廈的玻璃幕牆反射著初升的日光,車流彙成鋼鐵的河流。從貧瘠的紅山到繁華的省會,不過三個小時的車程,卻像是跨越了兩個時代。
省委大院門口,警衛森嚴。越野車被攔在了外麵。
“我送您到這兒。”司機回過頭,語氣恭敬。
林舟點點頭,推門下車。李瑞也睜開了眼,看著林舟孤身一人走向那扇莊嚴大門的身影,忽然開口:“喂,廚子。”
林舟腳步一頓,回頭看他。
“鍋要是太重,彆硬扛。”李瑞說,“砸了鍋事小,把自己搭進去,就沒得玩了。”
林舟對他笑了笑,沒說話,隻是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轉身走進了那座無數人向往也無數人畏懼的大院。
陽光穿過院子裡高大的梧桐樹,在地麵投下斑駁的光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青草和舊紙張混合的味道,安靜得能聽到自己心跳。
周書記的秘書早已等在辦公樓下。還是那個沉穩的中年男人,臉上掛著職業化的微笑,不多一分熱情,也不少一寸禮貌。
“林舟同誌,這邊請。書記還在開一個短會,您需要稍等片刻。”
林舟被帶到一間小小的會客室。房間的陳設簡單到了極致,一套半舊的沙發,一個茶幾,牆上掛著一幅字,寫的是“寧靜致遠”。字跡蒼勁有力,入木三分,落款是周延年。
秘書為他倒了杯茶,茶葉在玻璃杯中沉浮,然後便退了出去,輕輕帶上了門。
房間裡隻剩下林舟一人。
他沒有坐立不安,也沒有去碰那杯茶。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字前。他的目光並非在欣賞書法,而是在分析。沙盤係統自動將字跡的筆鋒、力道、結構進行數據化分析,一個人物模型在腦海中浮現:【周延年,性格:堅韌、內斂,掌控欲極強,具備宏觀戰略思維,晚近筆鋒略帶疲態,顯示其精神與體力正在衰退……】
他轉過身,又看向牆角的另一側,那裡掛著一張巨大的江北省地圖。地圖上用各種顏色的筆跡標注著圈圈點點,有些地方的標記已經因為反複摩挲而變得模糊。他的視線從北部的能源重鎮,到南部的農業基地,再到東部的沿海港口,最後落在了西邊那片貧瘠的山區,紅山縣就在那片區域的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這張圖,他昨晚在沙盤裡已經看過無數遍。但此刻站在這張真實的地圖前,他更能感受到那背後沉甸甸的分量。每一個標記,都關乎著百萬甚至千萬人的生計。
不知過了多久,門被輕輕推開。
“林舟同誌,書記請你過去。”
林舟整理了一下衣領,跟著秘書穿過一條安靜的走廊,來到一扇厚重的木門前。秘書敲了敲門,裡麵傳來一個蒼老但中氣十足的聲音:“進來。”
周書記的辦公室比林舟想象的要大,也更像一間書房。三麵牆都是頂到天花板的書櫃,滿滿當登地塞著各種書籍,從政治經濟到曆史哲學,甚至還有幾本關於信息技術的專著。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照進來,辦公室裡沒有開燈,卻顯得十分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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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書記沒有坐在那張象征著權力的巨大辦公桌後。他穿著一身半舊的灰色中山裝,正站在窗前,拿著一把小小的銅水壺,給一盆長勢極好的君子蘭澆水。
他沒有回頭,像是自言自語:“紅山縣那個釘子戶的事情,我聽說了。”
林舟站在門口,沒有貿然上前,隻是靜靜地聽著。
“秦峰的報告裡,把你那個‘遷墳儀式’寫得驚心動魄,說你四兩撥千斤,是真正懂群眾工作的年輕乾部。”周書記放下水壺,轉過身,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林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