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來自天際的悶響,如同喪鐘的前奏,敲打在軍區每一個知情者的心頭。
司令部大樓,頂層會議室。
厚重的防電磁乾擾窗簾已經拉上,將午後本該明媚的陽光隔絕在外。長條會議桌旁坐滿了人,肩章上的將星在低照度燈光下依然醒目,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煙味和一種更壓抑的東西——難以置信後的驚悸。
趙毅站在投影幕布前,襯衫領口微敞,額角還帶著剛才一路狂奔滲出的細汗。他帶來的那疊皺巴巴的圖紙,已經被高清掃描,一張張投射在幕布上。宿主型寄生獸猙獰的解剖圖,聚合型那如同噩夢造物的形態結構,還有用紅色重點標出的高頻聲波弱點分析……每一張圖都衝擊著在場這些見慣了風浪的高級將領的認知底線。
“……根據提供情報者,退伍兵陸沉的描述,”趙毅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緊迫而略顯沙啞,“這場被稱為‘隕石雨’的天外襲擊,並非偶然,而是一種……投放機製。這些隕石中攜帶著微小的矽基生命體,或者說,孢子、種子?它們能寄生在碳基生物,主要是人類身上,迅速改造宿主,使其變成力大無窮、極具攻擊性的怪物,即‘宿主型’。”
他切換了一張圖,上麵是陸沉手繪的簡單時間線。
“關鍵時間節點:三天後,也就是6月15日,全球性隕石雨主力降臨。十天後,6月22日左右,首個百萬級人口大城市將因寄生獸大規模爆發而徹底淪陷。我們的準備時間,滿打滿算,隻有七天!”
會議室裡一片死寂,隻能聽到有人沉重呼吸的聲音。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將軍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蓋跳動:“荒謬!趙毅,你也是老黨員了,就憑一個來曆不明的小子幾張畫,加上一顆巧合的隕石,就要讓整個軍區,乃至上報最高層,啟動戰爭動員級彆的預案?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首長,我理解您的質疑!”趙毅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語氣保持鎮定,“但下午那顆隕石的墜落,時間、地點與陸沉的預測分秒不差,誤差範圍極小。這已經超出了巧合的範疇。我們可以懷疑他情報的來源,但無法否認他預言的準確性。而且……”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在場每一位將領:“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這是真的,而我們毫無準備,後果將是……中華民族的滅頂之災。這個責任,我們誰擔得起?”
沉默再次降臨。風險與代價的天平在每個人心中搖晃。
最終,坐在主位上的戰區司令員,一位麵色沉靜、不怒自威的上將,緩緩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決定性的力量:“情報的真偽,需要進一步核實。但預警的優先級,必須提到最高。趙毅。”
“到!”
“我授權你,以戰區司令部名義,立即起草一份內部緊急備戰通知草案,內容基於你帶回的情報,但要進行模糊化處理,隻強調可能遭遇未知生物威脅,要求各部隊提高警惕,加強戒備,尤其是對不明墜落物的處置流程。草案一小時內呈報給我。”
“是!”趙毅心頭一凜,這是關鍵的第一步!雖然內容被模糊,但以司令部名義下發,效力完全不同。
“另外,”司令員繼續道,“成立一個臨時應急領導小組,我任組長,你擔任常務副組長,負責與情報提供者……陸沉的直接對接與情報核實工作。給他必要的權限,但要嚴加監控。我要在24小時內,看到更多能支撐其說法的實質性證據!”
“明白!”
命令下達,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始以一種低調卻高效的方式運轉起來。會議結束,將領們麵色凝重地匆匆離去,各自部署任務。
趙毅沒有片刻休息,立刻返回情報處。他首先要做的,就是去見陸沉。
審訊室的門再次被推開時,氣氛已然不同。趙毅獨自一人走進來,手裡拿著一瓶礦泉水和一份食堂剛打來的飯菜。
他把東西放在陸沉麵前:“先吃點東西。”
陸沉沒有客氣,他確實餓了。進食的動作很快,但並不狼狽,保持著一種軍人特有的效率。
趙毅拉過椅子坐下,看著陸沉,目光複雜:“隕石墜落了,和你預測的一樣。司令部已經初步采納了你的預警,正在起草內部備戰通知。”
陸沉吞下最後一口飯,用紙巾擦了擦嘴,眼神平靜無波:“這隻是開始。通知內容不能太模糊,必須明確高頻聲波武器的優先研發和裝備,以及針對性的防禦工事標準。寄生獸的初期攻擊,常規武器效果有限。”
“這些都需要細節支撐。”趙毅身體前傾,“陸沉,你現在是我們唯一的技術顧問。我需要知道更多。比如,這些‘矽基寄生獸’的具體傳播途徑?除了寄生人類,它們是否會影響動物?它們的智力水平如何?社會結構?還有,你這些情報,究竟從何而來?”
麵對連珠炮似的問題,陸沉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取信隻是第一步,真正的博弈現在才開始。他必須透露足夠多有價值的信息來維持信任,但又不能一次性亮出所有底牌,尤其是關於機械感染的那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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