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富貴揉著通紅的耳朵,小眼睛裡滿是不甘。
他剛想反駁,卻見父親已經背著手,悠哉遊哉地往前走去。
“老天爺不讓你吃,那也是你沒福氣。”張德彪甚至哼起了小曲,聲音輕快得不像話。
“再說了,村裡又不是沒有好姑娘,十裡八鄉的,還會缺女人嗎?”
月光下,張德彪的背影顯得格外輕鬆。
反正又不是他娶媳婦,他當然想得開!
張富貴重重地歎了口氣,肩膀垮了下來,整個人像隻泄了氣的皮球。
他耷拉著腦袋,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眼睛,嘴唇撅得老高,滿臉寫著不甘心。
“爹,那咱們回村裡?”他悶聲問道。
腳尖無意識地踢著路邊的石子,發出“噠噠”的聲響。
張德彪聞言突然停下腳步,渾濁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絲精明的算計。
他摸著下巴上的胡茬,沉吟片刻後緩緩說道:“先不急。”
聲音壓得極低,像是怕被誰聽見似的。
“萬一沈二河有起死回生的辦法,沈家沒倒呢?”他眯起眼睛,目光陰鷙地掃向遠處的彆墅。
“咱們現在回村裡,拋棄沈家,萬一人家沒死,咱倆不就毀了嗎!”
張德彪整了整衣領,突然又恢複了那副市儈的嘴臉。
“先在市裡住著,反正酒店錢也不是咱們交的。”
“等沈家塵埃落定以後,再走也不遲。”
他得意地搓了搓手指,邁開步子時甚至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佝僂的背影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狡黠。
張富貴不情不願地跟在後麵,腳步沉重得像灌了鉛。
他走幾步就忍不住回頭,小眼睛裡滿是不舍,目光死死黏在沈家彆墅的燈光上,仿佛那裡有什麼勾魂攝魄的寶貝。
直到拐過街角,他才狠狠啐了一口,垂頭喪氣地跟上父親的步伐……
與此同時,彆墅內的氣氛凝重得幾乎讓人窒息。
沈二河高大的身軀像座雕塑般立在客廳中央,雙眼死死盯著女兒。
銳利的目光如同兩把出鞘的利劍,幾乎要將沈冰冰刺穿!
他粗糙的大手緊握成拳,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太陽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沈冰冰被父親的目光釘在原地,纖細的手指緊緊攥住衣角,指節發白。
她銀牙死死咬著下唇,幾乎要咬出血來。
晶瑩的汗珠順著她光潔的額頭滑落,在燈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吳秋雅慌亂地站在兩人中間,保養得宜的臉上寫滿驚恐。
她塗著淡色唇膏的嘴唇顫抖著,精心修飾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突然,她轉向嚴麗,眼神陡然變得淩厲。
“嚴組長,你到底跟二河說了什麼?”聲音尖銳得幾乎破音。
她猛地向前一步,真絲旗袍的下擺隨著動作劇烈晃動。
“能不能痛快點!”塗著紅色指甲油的手指直指嚴麗的鼻尖,渾身散發著母獸護崽般的凶狠氣息。
“就是死,也讓我們沈家死個明白!”
嚴麗卻依舊優雅地倚在沙發邊,黑絲包裹的長腿交疊,紅底高跟鞋在空中輕輕晃動。
她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仿佛在欣賞一場好戲。
吳秋雅的話音未落,沈二河突然抬起手臂,手掌如刀鋒般淩厲地劈開空氣,發出“呼”的一聲響。
“秋雅!不得無禮!”他聲音低沉如雷,國字臉上每一道皺紋都繃得緊緊的,眼神銳利得能刺穿鋼板。
吳秋雅塗著淡妝的臉瞬間僵住,精心修飾的眉毛高高揚起。
她張了張嘴,塗著唇膏的嘴唇微微顫抖,最終卻隻是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