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熊屍橫陳在雪地中，殷紅的鮮血汩汩流出，迅速在潔白的雪地上洇開一大片刺目的猩紅，濃烈的血腥味和熊特有的腥臊氣彌漫開來。
麻鬆山顧不上休息，立刻開始指揮處理這巨大的戰利品。
時間緊迫，必須儘快取出最值錢的部分，然後拖下山。
“都彆愣著了！趕緊乾活！”他招呼著驚魂未定的牛飛揚和還在平複呼吸的牛曉雲、於振軍。
他首先示範如何取熊膽。這是一個技術活，需要小心謹慎，不能弄破苦膽，否則價值大打折扣。
“看好了，從這裡下刀，避開血管和筋膜……慢慢剝離……對，就這樣……”麻鬆山手持鋒利的侵刀，動作精準而流暢，一邊操作一邊講解。牛曉雲看得格外認真，於振軍也努力記著步驟，牛飛揚則還有點手軟，在一旁打著下手。
很快，一個比成人拳頭略小、呈暗綠色的囊狀物被完整地取了出來。麻鬆山小心地將其托在掌心。
“這是個草膽，”他略微有些遺憾，但很快又釋然，“品相不如上次那個銅膽，但勝在個頭大，分量足。處理好了，曬乾了，最少也能值這個數。”他伸出三根手指，又彎下一根，“三百塊，隻多不少！”
三百塊！這個數字再次刺激了幾人的神經，剛剛的恐懼被巨大的收益衝淡了不少。
麻鬆山用準備好的乾淨棉布，仔細地將熊膽表麵的血跡和黏液擦拭乾淨，然後小心翼翼地將其裝入一個透氣的棉布口袋裡，紮緊口，遞給牛曉雲：“二姐，這個你收好，仔細著點。回家得用溫水慢慢浸潤幾遍，再掛到陰涼通風的地方陰乾，不能暴曬，不能烤火。”
牛曉雲鄭重地接過，點了點頭，將布包仔細收好。
接著是剁熊掌。四隻肥厚碩大、帶著鋒利爪鉤的熊掌被麻鬆山用斧頭一一剁下。這東西是頂級食材，價值不菲。
然後是剝皮。這是一項體力活，麻鬆山親自動手，牛飛揚和於振軍在一旁幫忙拉扯。厚實堅韌的熊皮被儘可能完整地剝了下來，雖然有些地方因為槍眼而破損，但整體麵積很大，也能賣個好價錢。
最後，麻鬆山又割下了熊的膝蓋骨波棱蓋）和鼻子，解釋道：“這些都是藥材，彆小看，也能換點零錢。”
做完這一切，剩下的就是龐大的熊肉和骨架了。
“趕緊的！砍樹！紮拖架！這次得弄結實點，這玩意兒比鹿沉多了！”麻鬆山催促道。
少了宋衛東和冉國慶兩個勞力，剩下的四人明顯感覺吃力了許多。砍樹、搬運、捆綁……進度比昨天慢了一大截。麻鬆山和牛曉雲也不得不上手幫忙，四個人忙得滿頭大汗，才勉強紮好一個足夠結實龐大的拖架。
將沉重的熊肉、熊骨挪上拖架，用繩索死死捆緊，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2）
下山的路，變得更加艱難。
拖架沉重無比，深深陷入積雪中。四個人，兩人一組，輪流拉拽，每一步都異常吃力。麻鬆山和牛曉雲也無法再像昨天那樣隻負責警戒，必須實實在在地出力。
牛飛揚和於振軍更是累得齜牙咧嘴，汗如雨下，棉襖早已濕透，腳步踉蹌，喘氣聲如同破風箱。身體的疲憊加上剛才驚嚇的後遺症，讓兩人幾乎要撐不住，幾次都想癱倒在地。
麻鬆山看著他們這副德行，知道光靠罵是沒用了，必須得來點實際的刺激。
他一邊用力拉著繩索，一邊喘著粗氣開口，聲音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耳中：“今天……表現不錯……雖然出了點岔子……但總算有驚無險……收獲也更大！”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宋衛東和冉國慶那兩個慫包……自己嚇跑了……按規矩，他們那份……沒了！”
牛飛揚和於振軍聞言，耳朵立刻豎了起來。
麻鬆山接著拋出了誘餌：“他們倆那兩份……加起來百分之二十……我的意思是……就歸咱們現在剩下的四個人分了！算是給咱們的辛苦費和壓驚費！”
這話如同最有效的強心針，瞬間注入了牛飛揚和於振軍幾乎枯竭的身體裡！
百分之二十！那得是多少錢？按照這頭熊的價值估算，起碼得好幾十塊甚至上百塊！平分下來，每人能多分不少！
兩人頓時覺得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渾身又湧出了新的力氣！拉拽拖架的動作瞬間變得有力了許多！
“山子哥……仗義！”牛飛揚咧著嘴，喘著粗氣笑道。
“對……對……謝謝山子哥！”於振軍也趕緊附和。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拉車的牛曉雲卻突然開口了，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冷靜的分析：“四人分兩成，每人百分之五。不好分，零碎。”
她頓了頓，提出了一個更公平且便於計算的方法：“不如這樣，從總收益裡，給我們每人多加百分之五，也就是半成。這樣算賬清楚，也好分。”
麻鬆山愣了一下，仔細一想，確實如此。每人固定多加半成，簡單明了，避免了後期因為零頭分配可能產生的矛盾。二姐這腦子，真是時刻保持著精明！
“行！就按二姐說的辦！”麻鬆山從善如流，當場拍板，“每人多加半成！”
新的分配方案確定，激勵效果更加直接和明確！牛飛揚和於振軍乾得更賣力了，仿佛拖著的不是沉重的熊肉，而是閃閃發光的金元寶。
四個人喊著號子，咬著牙，拚儘全力，拖著這座肉山，一步一步，艱難卻又堅定地朝著林場的方向挪動。
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汗水滴落在雪地上，迅速凝結成冰。疲憊到了極點，但每個人的眼睛裡，都閃爍著對財富的渴望和一種經過考驗後的團隊凝聚力。
當林場家屬區的燈火再次出現在視野中時，四個人幾乎都到了極限，但看著那熟悉的景象，一種巨大的成就感和解脫感油然而生。
又一趟滿載而歸！雖然過程波折驚險，但結果，無比豐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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