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嗬氣成霜,麻鬆山裹緊棉襖,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準時來到了廢棄的護林點院子。
牛飛揚和於振軍已經在了,正縮著脖子跺著腳取暖,臉上卻都帶著躍躍欲試的興奮。
牛曉雲也在,靠牆站著,依舊是那身利落的舊軍棉襖,眼神清亮地看著他們。
“山子哥!”
“山子哥,早!”
兩人見到麻鬆山,立刻打招呼。
牛曉雲也微微頷首。
“都挺準時。”麻鬆山笑了笑,從身後拿出幾樣東西——幾根粗壯堅韌的“y”字形樹杈特意挑選的柞木或水曲柳),幾根彈性極好的車內胎剪成的皮條,還有一小塊鞣製好的軟皮子。
“今天先不摸槍,給你們換換家夥什兒。”
“彈弓?”牛飛揚眼睛一亮,伸手就拿過一個樹杈比劃著,“這玩意兒我小時候玩過!打鳥窩一打一個準!”
“你那叫瞎打。”麻鬆山毫不客氣地潑冷水,“打家雀兒跟打鬆鼠是兩碼事。鬆鼠機靈,速度快,待在樹梢上,稍有動靜就竄沒影了。用槍?除非你用.22小口徑,還得是神槍手,不然一槍過去,鬆鼠打不著,皮子打爛了,還嚇跑一片。彈弓動靜小,便宜,練好了指哪打哪,才是對付這玩意兒的神器。”
他邊說邊拿起材料,手腳麻利地開始製作。
將皮條兩端牢牢綁在樹杈的兩個叉臂上,中間那塊軟皮子就是兜彈丸的皮兜。
“皮筋不能太緊,緊了拉不開,發力僵;也不能太鬆,鬆了沒勁兒。得根據自己的手勁來調。這綁法也有講究,死扣,越拉越緊,不會脫……”
他細致地講解著,手上動作行雲流水,不一會兒,一把結實趁手的彈弓就做好了。
牛飛揚和於振軍看得認真,也學著動手。
牛飛揚力氣大,但毛躁,綁得歪歪扭扭,皮筋長度也不對。
於振軍則細心些,模仿著麻鬆山的步驟,做得有模有樣。
牛曉雲在一旁靜靜看著,偶爾伸手幫於振軍固定一下樹杈。
“好了,家夥有了,還得有彈。”麻鬆山從兜裡掏出一把大小均勻、光滑圓潤的小石子,又拿出幾顆自己用黃泥搓圓晾乾後再燒製過的泥丸,“石子隨處可有,但最好挑差不多大的,用著順手。泥丸更規整,分量也差不多,練準頭最好。省著點用,這玩意兒可沒處撿。”
分發完彈丸,麻鬆山開始教學。
“架勢先擺對!雙腳前後分開,站穩嘍!身子側過來,握彈弓這隻手伸直嘍,穩住了,彆抖!另一隻手拉皮兜,貼緊腮幫子這兒——對,就顴骨下麵這坑裡!眼睛!眼睛順著彈弓叉口看出去,盯死你的目標!”
他一邊說一邊做示範,動作舒展而穩定,仿佛那彈弓就是他手臂的延伸。
“發力不在胳膊,在腰背!一扭身,一送勁兒,手一鬆——走你!”話音未落,他猛地扭身發力,皮筋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一顆泥丸激射而出,“啪”地一聲,精準地將二十步外一棵白樺樹乾上的一塊翹起的樹皮打飛了。
“哇!”牛飛揚和於振軍同時發出驚呼。
“彆光哇,自己練!”麻鬆山收起彈弓,“先彆想著打移動的,就找棵樹,畫個圈,練打固定靶。啥時候十顆裡麵能有七八顆打在圈裡,再說下一步。”
兩人立刻來了勁頭,各自找棵樹,吭哧吭哧地練起來。
頓時,林子裡響起“劈裡啪啦”的泥丸打在樹乾上的聲音,其間夾雜著牛飛揚的怪叫和於振軍的歎氣。
“哎呦我操!偏了!”
“嘶……手抽了一下……”
“這皮筋咋恁難拉……”
“打中了打中了!山子哥!我打中圈了!”
麻鬆山背著手在他們身後溜達,時不時出聲指點。
“飛揚!胳膊繃那麼緊乾啥?放鬆點!靠腰發力!”
“振軍,眼睛!眼睛盯住目標,彆老往下看手!”
“撒放要乾脆!彆猶豫!你一猶豫,勁就泄了!”
牛曉雲看著這一幕,嘴角微不可查地彎了彎。
她發現麻鬆山教起人來很有耐心,話也能說到點子上,不像他平時那副混不吝的樣子。
練了約莫半個時辰,兩人的準頭總算有點模樣了,雖然還是十發裡能飛個三四發,但至少知道該怎麼用力了。
牛飛揚更是嘚瑟地非要打遠處一根細樹枝,結果泥丸不知道飛哪兒去了,引來麻鬆山一頓笑罵。
“行了,彈弓不是一天練成的,得空就自己找地方練。
接下來,帶你們玩玩新花樣。”麻鬆山說著,走進破屋裡,拿出幾副自製的木質滑雪板和一捆手杖。滑雪板是用結實的鬆木或樺木做的,前端微微翹起,用火烤彎定型,底麵刨得光滑,還塗了豬油增加滑度。手杖就是結實的木棍,底下釘了個橫著的木片防止下陷。
“這是……滑雪板?”於振軍推了推眼鏡,好奇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