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小隊初次進山曆練的疲憊尚未完全消散,林場邊緣的幾個楞場和靠近山腳的屯落,卻再次被一種熟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懼所籠罩。狼群的蹤跡,又一次出現了。
這一次,狼群的行為比以往更加狡猾和囂張。它們不再僅僅是夜間嚎叫、偷食家畜,而是開始在白晝也頻繁現身,甚至敢於成群結隊地在距離工棚和屯落不遠的地方遊蕩,綠油油的眼睛冷漠地注視著人類的活動,帶著一種令人不安的審視和試探。
最先傳來消息的是靠近黑瞎子溝方向的第十二楞場。工人們早上上工,發現工棚外圍的垃圾堆被刨得一片狼藉,晾在外麵的幾條鹹魚不見了蹤影,雪地上留下了清晰而雜亂的狼群腳印,數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多。
緊接著,附近的小屯落靠山屯也派人來報信,說夜裡聽到屯子周圍有多隻狼嚎叫,此起彼伏,嚇得家家戶戶緊閉門窗,孩子哭鬨不止。早上發現,屯頭老張家圈養的兩隻半大羊羔被咬死拖走了,柵欄被撕開一個大口子,地上除了狼腳印,還有掙紮拖拽的血痕。
消息傳到場部,王場長的眉頭再次擰成了疙瘩。剛消停沒幾天,這狼患又起,而且似乎變本加厲。他立刻讓人叫來了麻鬆山。
“鬆山,情況你也知道了。這幫癟犢子玩意兒,看來是跟咱們杠上了!而且這次數量好像更多,膽子也更肥了!不能再像上次那樣光嚇唬了,得想個徹底解決的法子!”王場長語氣沉重。
麻鬆山看著報信人畫下來的粗糙腳印圖和聽到的描述,麵色凝重。他沉吟道:“場長,狼這東西記仇,也聰明。上次咱們用陷阱響聲嚇跑了它們,它們可能摸清了咱們的套路,不怕了。或者……是來了新的頭狼,更凶更悍,帶著狼群擴張地盤,把咱們這當成了新的獵場。”
“那你說咋辦?總不能眼看著它們禍害人吧?”
“硬打圍剿,難度大,風險也高,容易有傷亡。”麻鬆山分析道,“最好的辦法,還是找到它們的核心活動區域,摸清它們的規律,然後定點清除掉那頭領頭的、最凶悍的公狼,或者那幾隻老是帶頭惹事的‘惡狼’。狼群沒了頭領,或者吃了大虧,自然就散了,甚至內部會為了爭權奪利打起來,就沒心思再來騷擾咱們了。”
“需要場裡怎麼配合?”王場長直接問。
“需要人手在外圍警戒,封鎖幾個可能的路口,防止狼群受驚後竄入居民區。還需要一些物資,做幾個堅固的陷阱。”麻鬆山提出要求。
“沒問題!保衛科的人你隨便調動!需要啥物資,直接去庫房領!”王場長大手一揮。
回到隊伍中,麻鬆山將情況一說,眾人的表情都嚴肅起來。牛飛揚摩拳擦掌:“媽的,這幫狼崽子還沒完沒了了!這次非得給它們點厲害瞧瞧!”
於振軍推著眼鏡:“數量增多,行為模式改變,確實需要更謹慎的策略。最好能先確定狼群的大致數量和核心成員。”
趙建國和孫誌強對視一眼,都有些緊張。他們沒想到剛加入沒多久,就要麵對這麼危險的任務。
麻鬆山看著他們:“建國,誌強,這次任務不同往常,狼群很危險。你們主要跟著飛揚和振軍,負責外圍警戒和支援,聽指揮,不要擅自行動。多看,多學,保住自身安全是第一位的。”
兩人連忙點頭,心裡既緊張又有些躍躍欲試。
接下來的兩天,麻鬆山沒有急於行動,而是帶著核心隊員,進行了大量的偵查工作。他們沿著狼群留下的蹤跡,仔細追蹤,判斷其活動範圍和習慣路徑。他們走訪受到騷擾的楞場和屯落,詢問目擊者,試圖拚湊出狼群的數量和結構。
牛曉雲憑借其出色的野外追蹤能力,發現了一處位於密林深處山坳裡的狼群臨時棲息地——那裡散落著大量獸骨和毛發,狼糞也很新鮮。
“看這糞便裡的毛發和骨頭渣子,它們最近主要捕食的是野兔和麅子,但也開始對家畜下手了。”牛曉雲分析道,“數量估計在八到十二隻之間,應該有一個比較強大的核心家庭。”
於振軍則根據足跡,判斷出其中有兩隻公狼的腳印格外深大,步伐間距也大,應該是狼群中的首領或者悍將。
摸清情況後,麻鬆山製定了周密的計劃。他決定采取“誘敵深入,重點打擊”的策略。
他選擇了一處位於狼群活動區域邊緣、相對開闊但又便於隱蔽設伏的地帶。讓保衛科的同誌在外圍拉起了警戒線,阻止無關人員進入。
然後,他讓趙建國和孫誌強跟著幾個工人,在設伏點中心放置了從場部食堂找來的、已經有些變質的動物內臟和骨頭,作為誘餌。這些氣味濃烈的東西,對饑餓的狼群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接著,是布置陷阱和埋伏點。麻鬆山沒有使用傳統的踩踏陷阱,擔心誤傷。他讓人挖了幾個深坑,坑底插上削尖的、用火烤硬的木簽並非為了殺死,而是為了困住和創傷),上麵用細木棍和草席巧妙偽裝。同時,在陷阱周圍,選擇了三處最佳的射擊點,呈品字形分布,可以交叉火力覆蓋誘餌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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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揚,你槍法猛,負責正麵壓製。二姐,你槍法最準,負責狙殺那頭最大的頭狼或者最活躍的悍狼。振軍,你眼神好,腦子快,負責觀察指揮和策應。建國,誌強,你們帶著保衛科的兩個人,守在側翼這個土坡後麵,聽到槍聲,就點燃準備好的火把,大聲呐喊,製造混亂,防止狼群從你們那個方向突圍,但不要主動出擊。”麻鬆山細致地分配著任務,每個人都明確了自己的職責。
埋伏是枯燥而煎熬的。初春的山裡,夜晚依舊寒冷刺骨。隊員們裹著大衣,趴在冰冷的隱蔽點後,一動不動,隻有眼睛死死盯著月光下那片擺放著誘餌的空地。蚊蟲在耳邊嗡嗡作響,挑戰著人的忍耐極限。
趙建國和孫誌強緊張得手心冒汗,緊緊攥著冰冷的火把和火柴。這是他們第一次參與如此危險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