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興十年，春寒料峭，但季漢的戰爭機器卻已燒得滾燙。
隴右通往關中的幾條要道上，黑色的漢軍洪流正井然有序地向前推進。鎧甲摩擦的鏗鏘聲、馬蹄踏地的悶響、以及車輪碾過凍土的吱呀聲，交織成一曲雄渾的進軍樂章。
中軍大旗下，諸葛光一身輕甲，外罩素袍，目光平靜地掃視著行軍隊列。他身邊，薑維全副武裝，眼神銳利如鷹，不斷下達著調整行軍速度、保持警戒的命令。
“報——！”一騎斥候飛馳而至，“前方三十裡，未見魏軍大隊蹤跡！隻有零星遊騎！”
“再探。”諸葛光微微頷首。
薑維策馬靠近，低聲道：“將軍，司馬懿用兵謹慎，絕不會放任我們輕易東進。此刻不見其主力，恐怕有詐。”
諸葛光笑了笑，隨手從馬鞍旁的袋子裡抓了把什麼，遞給薑維：“伯約，嘗嘗，陛下特意讓人快馬送來的。”
薑維一愣，接過一看，竟是幾顆飽滿的炒瓜子。他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將軍，這……”
“放鬆些。”諸葛光自己先磕了一顆，動作嫻熟，“司馬懿在想什麼，我大概能猜到。他無非是想倚仗地利，憑堅城消耗我軍銳氣，或者尋機斷我糧道。但他算錯了一點。”
“哪一點？”
“他算錯了我們的家底，也算錯了我們的決心。”諸葛光吐出瓜子皮，目光投向遠方，“陛下在成都為我們穩住了大後方，糧秣軍械，予取予求。我們耗得起。而且，我們這次來，不是劫掠，是收複！我們要的不是一時之勝，而是將這隴右、涼州，乃至整個關中，徹底變成大漢的疆土！”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薑維握緊了手中的瓜子，重重地點了點頭。是啊，有那樣一位看似“躺平”實則將一切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陛下在後方，有丞相總攬全局，有眼前這位算無遺策的將軍指揮，他們有何懼之？
“傳令下去，保持陣型，穩步推進。遇小股敵軍，驅散即可，不必深追。我們的首要目標，是街亭！”
“諾！”
與此同時，洛陽皇宮，氣氛卻遠比這天氣更寒冷。
曹睿將一份緊急軍報摔在禦案上，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廢物！都是廢物！蜀軍都快要出隴山了，你們告訴朕，司馬懿的主力還在陳倉一帶觀望？！他到底在等什麼？等諸葛亮請他喝酒嗎？！”
殿下群臣噤若寒蟬。大將軍曹真出列，硬著頭皮道：“陛下息怒。司馬懿用兵素來持重，他或許是擔心蜀軍聲東擊西，故而……”
“持重？朕看他是怯戰！”曹睿怒氣未消，“探馬回報，蜀軍軍容鼎盛，旌旗蔽日，糧車連綿數百裡！那諸葛光更是囂張，軍中竟還有閒心嗑……嗑瓜子？！”他說到最後，自己都覺得有點荒謬。
沒錯，潛伏在漢軍中的細作傳回的消息，除了軍隊人數、裝備情況外，還附帶了一條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信息：漢軍前鋒乃至中軍部分將領，似乎流行嗑一種炒製的瓜子，據說還是他們的皇帝劉禪“禦賜”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打仗呢！嚴肅點！曹睿隻覺得一股邪火往上冒，這劉阿鬥，到底是個什麼奇葩皇帝？！
侍中劉曄歎了口氣，出言道：“陛下，此事雖看似荒唐，卻也從側麵說明，蜀軍士氣高昂，後勤充足，方能如此……‘悠閒’。司馬懿避其鋒芒，選擇有利地形決戰，也並非全無道理。”
曹睿煩躁地揮揮手：“朕不管他什麼道理！朕隻要結果！告訴司馬懿，朕不想再聽到蜀軍又攻克了哪座城池的消息！讓他給朕主動出擊！若再遷延不進，休怪朕不講情麵！”
就在曹睿在洛陽大發雷霆之時，漢軍的先鋒，由一名名叫“張鐵柱”的係統出身將領率領的五千精兵，已經如同一把尖刀，插向了街亭故地。
街亭，這個讓無數季漢老人心中隱痛的地方。
如今，這裡被魏軍一個名叫馬遵的將領重新占據，並加固了營壘。
張鐵柱是個粗人，但粗中有細。他並沒有立刻發動強攻，而是按照諸葛光的將令，在街亭外圍險要處紮下營寨，並派出大量工兵，開始瘋狂地……挖坑。
不是普通的陷馬坑，而是縱橫交錯、深達數尺的壕溝，配合著削尖的木樁，形成了一道道令人頭皮發麻的防禦帶。同時，營寨的搭建也極有章法，互為犄角，弩箭射界開闊。
馬遵在營壘裡看得莫名其妙。這蜀軍不攻城，擱這兒搞土木工程是幾個意思？他派了幾股部隊出去試探性攻擊，結果還沒靠近漢軍營寨，就被那密密麻麻的壕溝和寨中射出的精準弩箭給打了回來，丟下了幾十具屍體。
“將軍，蜀軍這是想困死我們？”副將疑惑道。
馬遵皺著眉，看著遠處漢軍營地裡飄起的嫋嫋炊煙，甚至隱約還能看到一些士兵圍坐在一起，似乎在……磕著什麼東西？他搖了搖頭，甩掉這荒謬的念頭：“不管他們耍什麼花招，我們堅守待援便是！司馬大都督的援軍不日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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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裡知道，諸葛光根本就沒打算強攻街亭。他的目的，就是讓張鐵柱像一顆釘子一樣，牢牢地釘在街亭，吸引魏軍主力來攻。而漢軍真正的主力，則在諸葛光和薑維的率領下，悄然繞了一個弧線，直撲隴山以西另一個戰略要地——略陽！
拿下略陽，就等於扼住了隴右與關中聯係的又一咽喉，而且可以從側翼威脅司馬懿可能來援的方向。
諸葛光的中軍帳內，他和薑維對著沙盤，正在做最後的推演。
“司馬懿用兵，不見兔子不撒鷹。張鐵柱在街亭搞得動靜越大，他越會懷疑那是誘餌。”諸葛光指著略陽的位置，“但他絕不會坐視略陽丟失。一旦我們攻擊略陽，他的主力必定來援。屆時……”
薑維眼中精光一閃：“屆時，我們便可半途設伏！或是圍點打援！”
“沒錯。”諸葛光讚許地點點頭，又習慣性地想去摸瓜子，卻發現袋子已經空了，不由失笑，“陛下送的這零嘴，倒是頗能提神醒腦，就是不禁吃。”
薑維也笑了：“待攻下略陽，末將定派人去搜羅些當地特產，給將軍和陛下都送去。”
“有心了。”諸葛光拍拍他的肩膀，“不過，現在，我們先去給司馬懿送一份‘大禮’！”
當夜，漢軍主力偃旗息鼓，人銜枚馬裹蹄，如同暗夜中的幽靈，朝著略陽方向疾馳而去。
而遠在成都的劉禪，剛剛批閱完一份關於在隴右推廣新式紡車的奏章，滿足地打了個哈欠。
“黃皓啊。”
“奴婢在。”
“前線的瓜子，應該送到了吧？”
“回陛下，按日程，應該已經到了諸葛將軍手中了。”
“嗯，那就好。告訴後勤，下次往前線運糧的時候，再多加幾車瓜子，要五香味的！”
黃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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