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易主的消息,像一場最終無法阻擋的瘟疫,徹底擊垮了曹魏朝廷最後一絲僥幸心理。洛陽城內,昔日繁華的街市變得蕭條冷落,達官顯貴的府邸門前車馬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車車裝載著細軟家私、趁著夜色倉皇東逃的隊伍。恐慌如同無形的灰霾,籠罩著這座即將迎來黃昏的帝都。
皇宮深處,曹睿的病情因為接連的打擊而急劇惡化。他躺在龍榻上,麵色蠟黃,氣息微弱,昔日銳利的眼神如今隻剩下一片渾濁的死寂。禦醫束手,湯藥無靈,朝政幾乎陷入停滯。偶爾有忠心的老臣前來探視,也隻能在榻前說些蒼白無力的安慰話語,然後在一片壓抑的沉默中黯然退下。
“司馬懿……到何處了?”曹睿聲音嘶啞,如同破舊的風箱。
“回陛下,已押解至弘農郡……”內侍小心翼翼地回答。
曹睿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有憤怒,有失望,或許還有一絲兔死狐悲的憐憫。他擺了擺手,示意不想再聽。如今,殺不殺司馬懿,已經無關大局了。帝國的根基已經動搖,崩塌隻是時間問題。
“傳旨……”他用儘最後力氣,對侍立一旁的曹真之子曹爽說道,“令你……總督中外軍事……遷都……鄴城……以避……蜀虜兵鋒……”
這道旨意,如同正式承認了曹魏的失敗,也宣告了中原核心之地——洛陽的放棄。
曹爽跪地接旨,臉上卻並無多少臨危受命的凝重,反而隱隱帶著一絲掌控大權的興奮。他早已開始布置家族和親信的轉移,洛陽,在他眼中已然是一艘即將沉沒的破船。
遷都的消息不脛而走,如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洛陽徹底陷入了混亂。搶劫、縱火、仇殺……各種惡性事件層出不窮。曾經象征著權力與榮耀的宮闕,在夕陽下投下長長的、淒涼的陰影,仿佛在默默注視著這個短命王朝的終局。
與洛陽的末日景象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數千裡之外,成都皇宮裡那悠閒得近乎“不合時宜”的下午茶時光。
偏殿外的涼亭下,劉禪正優哉遊哉地品嘗著新進貢的“炒青茶”,旁邊的小幾上擺著幾碟精致的點心,其中赫然就有最新款的“蜜餞快樂酥”。
黃皓捧著一疊來自各地的奏報,恭敬地站在一旁。
“陛下,關中捷報頻傳,諸葛將軍已基本平定三輔之地,各郡縣望風歸附,百姓簞食壺漿以迎王師……”
“嗯,孔亮辦事,朕放心。”劉禪吹了吹茶沫,呷了一口,滿意地點點頭,“這新茶不錯,回頭給丞相和前線將士們都送些去。”
“陛下,涼州方麵,薑維將軍聯絡羌胡大部,已成功說服數個部落歸附,郭淮殘部退守金城,孤立無援,覆滅在即……”
“伯約也是好樣的。告訴他和孔亮,涼州地廣人稀,要以安撫、羈縻為主,彆動不動就打打殺殺,咱們現在家大業大,要講究可持續發展。”
“陛下,江東孫權派來使者,言辭……頗為恭順,意欲重修盟好,並……詢問‘快樂酥’與琉璃鏡能否增加供應份額……”
“哦?”劉禪挑了挑眉,放下茶杯,“孫仲謀這是坐不住了?告訴他,盟好可以,增加供應也行,但他得拿出點誠意來。比如,把他那些在江淮一帶晃悠的兵船往後撤一撤?具體條件,讓丞相去談,朕懶得操心。”
“奴婢明白。”黃皓一一記下,接著彙報,“另外,各地春耕情況良好,新式農具和‘仙種’推廣順利,預計今年又將是個豐年。‘皇家工坊’的新產品‘果醬’和‘奶糖’也已試製成功,是否……”
“量產!必須量產!”劉禪來了精神,“這可是好東西!優先供應軍隊和有功將士,剩下的,老規矩,往北邊和東邊賣!賺來的錢,繼續投入民生和軍備!”
他拿起一塊“蜜餞快樂酥”咬了一口,感受著那酥脆口感和酸甜果香在嘴裡融合,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哦,對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麼,“司馬懿是不是快被押到洛陽了?估計曹睿也沒心思處置他了。這樣,你以朕的名義,給曹睿去封信。”
黃皓連忙準備好紙筆。
劉禪清了清嗓子,用他那特有的、帶著點慵懶的腔調口述道:
“魏主曹睿台鑒:聞聽貴體欠安,朕心甚憂。天下紛爭,苦的終究是黎民百姓。今我大漢王師已克長安,涼州亦指日可定,中原一統,乃大勢所趨。望汝能審時度勢,為天下蒼生計,罷兵息戰,順應天命。若肯歸降,朕必以王爵相待,保爾宗廟香火,使汝安享富貴,豈不美哉?附上‘快樂酥’十盒,‘炒青茶’五斤,聊表慰問之意。盼複。大漢皇帝劉禪,建興十年x月x日。”
黃皓筆下飛快,額頭卻微微見汗。陛下這信……語氣倒是挺客氣,可這內容,尤其是最後附上“快樂酥”和茶葉……這哪裡是慰問,分明是殺人誅心啊!他幾乎能想象曹睿看到這封信和“禮物”時,會是何等暴跳如雷卻又無可奈何的場景。
“就這樣,發出去吧。”劉禪擺擺手,又拿起了一塊點心,“唉,這皇帝當的,真是操不完的心……還是吃東西最實在。”
黃皓:“……”陛下,您這心操得,是不是有點太……彆致了?)
夕陽的餘暉灑在涼亭上,將劉禪的身影拉得很長。他悠閒地品著茶,吃著點心,看著宮中一派祥和安寧的景象,仿佛千裡之外的烽火連天、王朝更迭,都隻是他下午茶時光裡,一段無關緊要的背景音。
然而,正是這份看似“躺平”的從容,背後依托的卻是益州隴右堅實的根基、層出不窮的係統人才、領先時代的技術工藝、以及那無孔不入的“經濟文化攻勢”。一種全新的、碾壓式的統一模式,正在這位“吃貨”皇帝的手中,緩緩變成現實。
洛陽的黃昏已然降臨,而成都的下午茶,還遠遠沒有結束。天下的棋局,執子者,已然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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