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病房內,消毒水的氣味淡淡彌漫。沈言蹊從藥物導致的昏睡中悠悠轉醒,意識回籠的瞬間,首先湧上心頭的是對父親深深的愧疚。他不敢直視沈鴻,低著頭,聲音微弱地先認錯:“爸……對不起,又給您和家裡添麻煩了……”
然而,預想中的責罵並未降臨。沈鴻走到床邊,沒有坐下,而是俯身,輕輕握住了沈言蹊有些冰涼的手。這個難得的、充滿父愛意味的動作讓沈言蹊詫異地抬起頭。
沈鴻看著兒子年輕卻帶著迷茫和疲憊的臉,語氣沉重而溫和:“言蹊,爸爸有件事要告訴你,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沈言蹊心裡猛地一咯噔,一個最壞的猜想浮現,他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帶著恐慌:“爸!您……您該不會是要告訴我,我……我不是您親生的吧?”他無法想象如果連這個身份都失去,他該如何自處。
沈鴻立刻用力握了握他的手,斬釘截鐵地否定:“不!你是我沈鴻的親骨肉,這一點毋庸置疑!”但他隨即話鋒一轉,說出了更令人震驚的事實,“但是,你並不是你媽媽——也就是孫語柔親生的。”
“什麼?!”沈言蹊猛地坐直身體,牽扯到因捆綁而酸痛的肌肉也顧不上了,他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難以置信,“爸!您瞎說什麼呢?!我從有記憶開始就是媽媽帶著我!她對我那麼好……她怎麼可能不是我親媽?!”
“言蹊,我知道這很難接受。”沈鴻理解他的反應,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裡取出那疊厚厚的調查資料,遞到他麵前,“這些……是默言查到的,你看完就明白了。”
沈言蹊帶著巨大的困惑和一絲恐懼,接過了文件。他一頁一頁地翻看著,關於孫語柔與他的親子鑒定、關於孫千的存在、關於那個海城小縣城裡偷龍轉鳳的往事、關於他生母孫千悲慘的結局……白紙黑字,證據鏈清晰得殘酷。他的臉色隨著閱讀變得越來越蒼白,手指微微顫抖,直到看完最後一頁,他整個人都僵住了,眼神空洞,仿佛靈魂被抽走。
看著兒子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沈鴻心中一陣揪痛。他伸出手,將仿佛瞬間脆弱不堪的兒子輕輕攬入懷中。沈言蹊先是僵硬地任由父親抱著,隨後,壓抑的、低低的嗚咽聲從他喉嚨裡溢出,最終變成了無法抑製的痛哭。
沈鴻什麼也沒說,隻是更緊地抱住他,大手一下下拍著他的背,如同他幼時摔倒時那樣,給予他無聲的支撐和安慰。“孩子,彆怕……無論發生什麼,你還有爸爸,還有哥哥,我們永遠是你的家人,永遠在你身邊。”
沈言蹊哭了很久,仿佛要將所有的委屈和震驚都宣泄出來。哭聲漸歇後,他才抬起頭,眼睛紅腫,聲音沙啞:“爸……我……我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這一切。畢竟……畢竟從小到大,媽……孫語柔她,表麵上對我……確實是挺好的。”這是實話,孫語柔多年來對他的溺愛縱容,是實實在在的。
沈鴻深知這一點,要讓兒子立刻割舍掉近二十年的“母子情分”並接受生母的悲慘真相,確實強人所難。他並不打算將孫語柔最終被送往緬甸自生自滅的真實下場告訴沈言蹊,於是他順著沈言蹊的話,給出了一個相對溫和的結局:“嗯,爸爸理解。孫語柔……她的真麵目被揭穿後,精神受到了很大刺激,有些失常了。我已經安排人把她送到國外一家安靜的療養院,讓她在那裡……自己度過餘生吧。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沈言蹊聞言,沉默了片刻,最終緩緩地點了點頭,低低地應了一聲:“……嗯。”他沒有再追問細節,或許在他內心,也隱隱猜到了她的結局不會太好。
沈默言先行一步抵達水雲間林家彆墅,他神色鄭重,沒有半分隱瞞,將孫語柔與莫桑琪的真實身份、多年謀劃、以及她們針對林薇和他所做出的一係列惡行——包括ai合成照、宴會下藥、乃至最後喪心病狂的車禍襲擊,都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林淵、許若儀以及林嘯。
林家眾人聽完這如同豪門恩怨劇般的驚心內幕,都感到震驚不已。他們萬萬沒想到,背後竟隱藏著如此深的陰謀和惡意。許若儀更是後怕地拉住了女兒林薇的手,心疼不已。
所幸,林薇在此次事件中雖有驚嚇,但身體並未受到實質性傷害。而且林家人通情達理,深知這一切都是孫語柔母女個人的惡毒行為,沈家父子同樣是受害者,甚至是更早被蒙蔽的一方,因此並未將過錯歸咎於沈家,更沒有因此苛責沈默言。
隨後,沈鴻也帶著情緒稍顯平複但依舊沉默寡言的沈言蹊親自登門。沈鴻態度誠懇,麵對林淵,他深深表達了歉意:“林兄,這次的事情,歸根結底是我沈家家門不幸,識人不明,才讓薇薇受了這麼大的驚嚇和委屈。我沈鴻,代表沈家,向你們鄭重道歉。是我們對不住薇薇,對不住林家。”
他的姿態放得很低,話語中充滿了自責和誠意。沈言蹊也跟在父親身後,向林家長輩恭敬地鞠躬道歉,雖然話不多,但態度十分端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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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淵見狀,上前扶住沈鴻:“沈兄,言重了。惡人作祟,防不勝防,這如何能怪到你們頭上?重要的是現在真相大白,隱患已除,薇薇也平安無事。我們兩家,切莫因此生了嫌隙。”
見林家如此深明大義,沈鴻心中更是感激和愧疚交織。
為了緩和氣氛,也為了表明兩家的關係並未因此受到影響,許若儀笑著提議,林淵也順勢邀請沈家父子留下共進晚餐。於是,兩家人圍坐在一起,享用了一頓氣氛逐漸回暖的家宴。席間,雖然沈言蹊依舊有些心事重重,但在林家溫和的氛圍和林薇偶爾的寬慰下,也漸漸放鬆了些許。
回到楓山彆墅,厚重的門在身後合攏,將外界的紛擾暫時隔絕。玄關的燈光柔和,卻照不亮沈默言眼底深藏的驚悸。他甚至來不及換鞋,便一把將身邊的林薇打橫抱起,幾步走到客廳沙發前坐下,將她牢牢地禁錮在自己懷中,雙臂收得很緊,仿佛要將她纖細的身骨揉進自己的胸膛,成為他的一部分。
他就這樣沉默地抱著她,下頜抵在她柔軟的發頂,呼吸沉重。林薇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傳來的、失序般劇烈的心跳,以及那微不可察的顫抖。她沒有掙紮,也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依偎著他,用自己溫熱的體溫無聲地安撫著他。
過了許久,久到窗外的夜色愈發濃重,沈默言才用沙啞得近乎破碎的聲音,在她耳邊低低地開口:“小薇……我……我太害怕失去你了。”他深吸一口氣,試圖平複翻湧的情緒,卻帶著更深的餘悸,“這次……真的讓我……十分後怕。”
林薇沒有用言語回應。她從他懷裡微微抬起頭,在昏暗的光線中精準地找到了他的唇,然後,主動地、輕柔地印了上去。這個吻不帶任何情欲,隻有滿滿的撫慰和確認。
沈默言先是一怔,隨即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軟和溫暖。他立刻反客為主,深深地回應這個吻,唇舌交纏間,直到兩人都氣息不穩,他才戀戀不舍地鬆開,額頭抵著她的額頭,喘息著。
“小薇,”他的聲音依舊帶著一絲不穩,“我的心跳得極快……那感覺……糟糕透了……就好像……好像在某個記不清的噩夢裡,我曾經……真正地失去過你一樣……”這莫名的、強烈的既視感讓他困惑又恐懼。
林薇聽著他話語中那絲不同尋常的恐慌,心中一動,隱約明白那或許是殘留的世界線記憶在影響他。她沒有點破,隻是更緊地回抱住他,將臉頰貼在他依舊急促起伏的胸膛上,聲音溫柔而堅定:“傻瓜,彆瞎想了。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在你懷裡嗎?哪兒也沒去,誰也帶不走。”
然而,言語的安撫似乎並未能完全驅散他心底的寒意。洗漱過後,兩人躺在床上,沈默言依舊將林薇緊緊圈在懷裡,力道之大,讓她幾乎有些喘不過氣,但她沒有抗議。
這一夜,對於沈默言而言,注定是一個被恐懼陰影纏繞的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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