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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是,他現在是生是死?
巨大的擔憂和恐懼,如同冰冷的巨手,將她牢牢攫住。她感覺渾身發冷,連牙齒都開始打顫。
“林姐姐,你怎麼了?臉色這麼白?”桂嫂端著藥碗走過來,擔心地看著她。
林薇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地將懷表和紙條緊緊攥在手心,塞回懷裡,強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沒……沒事,就是有點累。”
她不能慌!絕對不能慌!
這塊表和這張紙條,是老徐用命換來的,也可能是找到沈驚鴻下落的唯一線索!她必須冷靜,必須想辦法!
接下來的時間,林薇如同一個魂不守舍的幽魂,勉強支撐著完成手頭的工作。她的心思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飛到了那塊懷表和那些模糊的字跡上。
沈驚鴻可能還活著!他可能在蘇州河邊的某個倉庫!但他處境極其危險!
她必須去!必須去上海!去找到他!
可是,怎麼去?上海現在是日占區,龍潭虎穴!她一個人,帶著小石頭,如何穿越封鎖線?如何在那座熟悉的城市裡,尋找一個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倉庫?
而且,蠶坊這裡怎麼辦?顧言笙他們怎麼辦?她能拋下他們一走了之嗎?
紛亂的思緒像一團亂麻,糾纏不清。
傍晚,當她拿著今天換來的食物——依舊是兩塊雜麵餅子,魂不守舍地回到祠堂時,顧言笙立刻察覺到了她的異常。
“林薇,發生什麼事了?”他攔住她,目光銳利地審視著她蒼白的臉和遊離的眼神,“你在發抖?”
林薇抬起頭,看著顧言笙關切而焦急的臉,看著周圍因為她回來而圍攏過來的、帶著期盼目光的同伴,又感受著懷裡那塊冰冷而沉重的懷表,一種巨大的矛盾感和無助感幾乎要將她撕裂。
她該怎麼辦?
是把這件事告訴他們,尋求幫助?還是隱瞞下來,獨自承擔這個秘密和風險?
“我……”她張了張嘴,聲音乾澀得厲害,卻不知從何說起。
最終,她還是無法獨自承受這巨大的衝擊和秘密。她需要有人商量,需要有人幫她分析,哪怕隻是傾聽。
她拉著顧言笙,走到祠堂外一個無人的角落,在沉沉的暮色中,將懷裡那塊帶著體溫和血漬的懷表,以及那張模糊的紙條,遞到了他的麵前。
當顧言笙看清那塊懷表,並聽林薇顫抖著說出它的來曆時,他的臉色也瞬間變了。
“沈先生的表?!”他失聲低呼,立刻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接過紙條,就著最後一點天光,極力辨認著上麵的字跡,眉頭越皺越緊。
“……暴露……轉移……蘇州河倉庫……信未達……”他喃喃地念出那幾個關鍵的詞,臉色愈發凝重,“林薇,這……這信息太模糊了,而且極其危險!上海現在是鬼子的天下,蘇州河沿岸倉庫林立,防守嚴密,這根本就是大海撈針!而且,‘暴露’意味著什麼?沈先生他……”
他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知道危險。”林薇的聲音帶著哭腔,卻異常執拗,“但這可能是找到他的唯一線索!他可能還活著,可能在某個倉庫裡等待救援,或者被困住了!我不能……我不能什麼都不做!”
看著她眼中那種近乎絕望的堅持和洶湧的淚光,顧言笙所有勸解和理性分析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他明白,此刻任何“冷靜”的言語,對她來說都是殘忍的。
他沉默了片刻,將懷表和紙條慎重地交還給她,沉聲道:“這件事,先不要聲張。我們需要從長計議。”
回到祠堂,林薇將那兩塊雜麵餅子分給了小石頭和另一個生病的孩子,自己一口也吃不下。她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裡,將那塊懷表緊緊貼在胸口,仿佛能從中汲取到一絲那個人的力量和溫度。
懷表的冰冷透過薄薄的衣衫,刺痛她的皮膚,也刺痛她的心。
驚鴻,你到底在哪裡?你還活著嗎?如果你還活著,是否正在某個黑暗的角落裡,等待著希望?還是說……這懷表,真的隻是你留下的……最後一件遺物?
恐懼和希望,像兩條毒蛇,交織著啃噬她的內心。
顧言笙坐在她不遠處,看著她蜷縮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有為沈驚鴻可能遭遇不測的擔憂,有對林薇此刻心痛的感同身受,更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澀。他看得出,沈驚鴻在林薇心中的分量,遠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但同時,一個記者的敏銳和地下工作接觸者的直覺也告訴他,這塊懷表和紙條背後,隱藏的絕不僅僅是個人情感,很可能牽扯到重要的情報或行動。
這一夜,對林薇而言,注定是無眠的。
懷表的滴答聲早已停止,但在她的腦海裡,卻仿佛響起了巨大的、催促的回響。那是命運的鐘聲,在逼著她做出抉擇。
是留在相對“安全”的雙集鎮,苟且偷生,等待一個可能永遠不會有結果的消息?
還是冒著九死一生的風險,重返魔窟上海,去追尋那渺茫至極的希望?
答案,似乎早已在她緊握懷表、淚流滿麵卻眼神逐漸變得無比堅定的那一刻,悄然寫就。
隻是,前路,比她所能想象的,還要黑暗和艱難無數倍。而那懷表停止的指針,仿佛也預示著一個停滯的、等待被撥動的命運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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