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環兒惶然四顧,走向門後角落的瞬間,一道冰冷的聲音如同鬼魅般在她耳邊響起:
“你在找我?”
環兒駭得魂飛魄散,還沒來得及尖叫,隻覺頸後某處被什麼東西狠狠一戳,一股酸麻瞬間傳遍半個身子,她“呃”了一聲,手中的嫁衣落地,整個人軟軟地癱倒下去,驚恐地睜大眼睛,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
沈玉嬌聞聲轉頭,正對上從陰影中緩緩走出的沈清辭。
眼前的少女,依舊穿著那身沾滿汙漬和血痕的舊衣,頭發蓬亂,左臉的腫塊在昏暗光線下更顯猙獰。然而,那雙眼睛——那雙原本總是充滿了恐懼、怯懦,隨時會湧出淚水的眼睛,此刻卻如同浸了寒潭的星子,冷冽、深邃,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平靜,以及一種讓她脊背發涼的……壓迫感。
這……這還是那個任她搓圓捏扁的沈清辭嗎?
沈玉嬌心頭莫名一悸,強自鎮定下來,色厲內荏地喝道:“沈清辭!你裝神弄鬼什麼?!還不快自己把嫁衣穿上,乖乖上花轎!否則,彆怪我不顧姐妹情分!”
沈清辭緩緩抬起手,用指尖輕輕碰了碰自己依舊滲著血的額角,然後看向沈玉嬌,那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死物。
“姐妹情分?”她輕輕重複,聲音不高,卻帶著刺骨的嘲諷,“你推我撞桌,欲置我於死地時,可曾想過‘姐妹情分’?”
沈玉嬌被她看得心底發毛,尤其是對方那過分平靜的態度,更讓她怒火中燒:“你胡說八道什麼!是你自己沒站穩撞上去的!休要血口噴人!柳家這門親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你彆給臉不要臉!”
“福氣?”沈清辭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了些許,“既然是天大的福氣,妹妹為何不自己去享?還是說,你知道那柳文軒已病入膏肓,需要個‘藥引子’去替他死?”
沈玉嬌臉色驟變,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尖聲道:“你放肆!誰給你的膽子這麼跟我說話!環兒!環兒你這死丫頭死了嗎?給我按住她!”
癱在地上的環兒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滿眼恐懼。
沈清辭一步步向前,逼近沈玉嬌,儘管身體虛弱,但那步步累積的氣勢卻讓沈玉嬌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沈玉嬌,”沈清辭停下腳步,目光如刀,“回去告訴柳氏,這門‘好親事’,我沈清辭,不、嫁。”
“你憑什麼不嫁?!”沈玉嬌幾乎是在尖叫,被對方的態度徹底激怒,揚手就想像往常一樣扇過去,“你這醜八怪,廢物!國公府的恥辱!有人肯要你就是天大的恩德……”
她的手揮到半空,卻被一隻冰冷的手牢牢攥住了手腕。那力道之大,捏得她腕骨生疼。
沈清辭盯著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就憑我,是靖國公府名正言順的嫡女。而你,”她頓了頓,聲音裡的輕蔑如同實質,“永遠都是——庶、出。”
“你!”沈玉嬌氣得渾身發抖,庶出是她心中最大的痛處,“沈清辭!我跟你拚了!”她另一隻手猛地朝沈清辭臉上的腫塊抓去,動作狠毒。
沈清辭眼神一寒,攥著她手腕的手猛地向前一送,同時腳下巧妙地一絆。
“啊!”沈玉嬌驚呼一聲,重心不穩,狼狽地踉蹌幾步,重重撞在旁邊的破舊梳妝台上,台上一個缺口的瓷瓶晃了晃,“哐當”一聲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沈清辭居高臨下地看著摔倒在地、鬢發散亂、滿眼不敢置信的沈玉嬌,語氣恢複了之前的平靜,卻更令人膽寒:“帶著你的人,滾出去。再敢踏進這院子一步,我不介意,讓你真的‘拚’掉點什麼。”
沈玉嬌被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如同實質的殺意駭住了。那是一種她從未在任何人眼中見過的眼神,冰冷,殘酷,仿佛視人命如草芥。她毫不懷疑,如果自己再糾纏下去,這個突然變得陌生的沈清辭,真的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情來。
恐懼,第一次壓過了憤怒與嫉恨。
她掙紮著爬起來,色厲內荏地丟下一句“你……你給我等著!母親絕不會放過你的!”,然後幾乎是連滾爬爬地衝出了房間,連癱在地上的環兒都顧不上了。
沈清辭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瑟瑟發抖的環兒:“你也滾。”
環兒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仿佛身後有惡鬼追趕。
破舊的閣樓終於恢複了寂靜,隻剩下滿地狼藉和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
沈清辭緩緩走到那麵模糊不清的銅鏡前,看著鏡中那張陌生的、布滿汙垢和血痕、左臉有著巨大腫塊的臉。
“路,還很長。”她對著鏡中的自己,也對著腦海中那個已然逝去的靈魂,輕聲說道。
紗帳微動,一道白影竄出,輕盈地落在她的肩頭。玄璃用冰涼濕潤的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漆黑的眼睛裡,倒映著沈清辭逐漸變得堅定、閃爍著不屈光芒的瞳仁。
涅盤重生,風起微末。這龍淵帝國都城,靖國公府的後宅,乃至整個天玄大陸,都將因她的歸來,掀起怎樣的波瀾?
一切,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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