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萊托的眉頭緊皺,鼻梁上的銅框眼鏡滑到鼻尖也渾然不覺,他左手按著卷邊的羊皮紙,右手的羽毛筆在紙麵上來回遊走,筆尖劃過之處留下不太規整的符文。
“不對……節點不該在這裡交彙……”他喃喃自語,聲音裡帶著壓抑的焦躁,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羊皮紙已經被反複塗改的墨漬浸透,有些地方甚至被筆尖戳出了細小的破洞,他的右手旁甚至還有兩截被掰斷的羽毛筆。
……
房間油燈裡跳躍的火光將赫萊托瘦削的身影投在背後的牆壁上,像一尊緊繃的雕像,修斯靜靜的站在一旁,沒有一絲要說話的意思。
他知道,此刻赫萊托的精神正像繃到極致的弓弦,每一根神經都係在那些扭曲的符號裡,任何一點多餘的聲響,都可能讓即將成型的推演功虧一簣。
……
終於,赫萊托完成了推演,手中的羽毛筆猛地頓在紙麵,最後一道筆畫收尾時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成了……”
赫萊托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他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緊繃的肩膀驟然垮塌,抓著羽毛筆的手無力地垂下,墨汁順著筆尖滴落在地,暈開一小團黑色。
他摘下眼鏡,用袖口胡亂抹了把布滿血絲的眼睛——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麼,轉頭看向修斯,緩緩說道:
“抱歉,讓你久等了,我未來的……盟友……”
修斯聽後眉頭一挑
“盟友?”
……
赫萊托搬來一把木椅,修斯沒有推辭,輕輕拉開木椅坐下,椅腿與地麵摩擦,發出細碎的聲響。
兩人麵對麵坐著,修斯率先開口說道:
“說吧,你的老師是誰,為什麼會注意到我。”
他的語氣泛著淡淡的冷意,畢竟被一位陌生的正式巫師盯上怎麼想也不會是好事。
赫萊托的指尖還停留在羊皮紙邊緣,聞言動作一頓,抬眼時,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
“我…我的老師是一級巫師索恩·卡倫特,他同時還是一位中級符文師……”
“索恩·卡倫特……”
這個名字修斯有印象,他是永霜尖塔唯一一位有空間屬性親和且晉升到了正式巫師的存在。
想到這,修斯指尖叩擊膝蓋的動作頓了頓,眼底掠過一絲了然。
他還記得前幾年的那場學徒招募,厚厚的冊子上,索恩·卡倫特巫師羅列的福利在一眾嚴苛的條件中顯得格外紮眼。
尤其是“空間巫術親授”與“符文學低到中階指導”兩條學徒福利,幾乎是為他選擇成為符文師這條道路量身定做的一樣,但是諾拉在信裡有提到這位巫師的品行……
想到這裡,修斯的目光微微沉了沉,指尖在膝蓋上無意識地摩挲著。
諾拉那封信的字跡仿佛還在眼前——那位性格大條的長姐,在信裡提起索恩·卡倫特時,字跡都帶著顯而易見的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