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回去！”王磊立刻站起來，紅著眼眶說，“師父，您一個人怎麼行？我們留下來陪您，輪流守著，廠裡的事我們跟張師傅說，他會理解的。”
我也跟著說：“是啊師父，我們年輕，能扛得住，您要是累垮了，師娘醒了該擔心了。”
師父卻搖了搖頭，語氣堅定：“不行，必須回去。現在是廠裡產能高峰，你們倆是技術骨乾，張師傅一個人忙不過來。再說，師娘也不希望你們因為她耽誤工作，她總說，年輕人要好好乾活，才能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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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看著我們，眼裡帶著懇求，“聽話，回去吧。有什麼事我會給你們打電話的，你們好好乾活，就是對我和師娘最大的幫忙了。”
我們還想再勸，可看著師父眼裡的堅持，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向來是說一不二的人，現在這個時候，我們再固執，隻會讓他更分心。
到了廠裡，跟張師傅說一聲，我可能還要請幾天假，讓他多費心。”
師父送我們到電梯口，又叮囑道：“回去好好乾活，彆胡思亂想，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電梯門開了，我們走進電梯，看著師父站在走廊裡，身影單薄得讓人心疼。
王磊忍不住喊了聲：“師父，您也保重身體，彆太累了！”師父點了點頭，揮了揮手，電梯門緩緩關上，把他的身影擋住。
走出醫院，陽光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我和王磊提著沒送出去的蘋果，沿著馬路慢慢走，誰都沒說話。手裡的蘋果還帶著溫度，可我們心裡卻冰涼一片。
“小飛，你說……師娘會不會好起來？”王磊突然開口，聲音沙啞。
我看著手裡的蘋果，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我多希望師娘能好起來，能再給我們做辣子雞，能再笑著跟我們聊天，可醫生的話像一盆冷水，澆滅了所有的希望。
我們沒有直接回廠裡，而是去了附近的餐館。
點了兩碗麵，卻誰都沒胃口吃。王磊扒了兩口，就放下筷子，看著窗外發呆。我也隻是小口喝著湯，心裡全是師父在走廊裡流淚的樣子。
吃完飯，我們打車回廠裡。路上，我給張師傅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師娘的情況和師父請假的事。張師傅在電話裡歎了口氣，說會安排好廠裡的事，讓我們彆擔心，有什麼需要幫忙的隨時跟他說。
回到車間，看到熟悉的機器和忙碌的同事，我卻覺得格外陌生。
手裡拿著扳手，卻不知道該乾什麼。張師傅走過來，拍了拍我們的肩膀：“彆太難過了，生老病死是常事，你們師父是個堅強的人，會挺過來的。你們好好乾活，就是對他最大的支持。”
我們點了點頭，拿起工具，走到數控衝床邊。可眼睛看著機器，心裡卻總是想著醫院裡的師父和師娘。
王磊調試參數時，手都在抖，差點把參數輸錯。張師傅看我們這樣，也沒多說，隻是讓我們先去休息室歇會兒，等狀態好了再乾活。
坐在休息室裡，我掏出手機，看著師父的號碼，想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可又怕打擾他。
王磊靠在椅子上，閉著眼睛，眼角還掛著淚。我知道，我們都很難過，可現在，除了好好乾活，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我想起師娘上次跟我說的話，她說：“小飛，你們師父是個好人，就是嘴笨，不會說好聽的話，你們跟著他好好學，肯定能有出息。”
那時候她笑著，眼裡滿是溫柔。我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乾活，不辜負師父和師娘的期望，等師娘好起來，我們一定好好陪她吃頓飯，聽她講老家的故事。
可我也知道，這個願望，可能永遠都實現不了了。
休息了一會兒，我們重新回到車間。手裡的扳手變得沉重，可我們還是咬著牙，認真地調試機器，檢查設備。隻有讓自己忙起來，才能暫時忘記心裡的難過，才能不辜負師父的囑托。
夕陽透過車間的高窗灑進來，落在機器上，映出長長的影子。
我看著手裡的扳手，心裡默默祈禱：師娘，您一定要好起來，師父不能沒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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