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視工作終於結束了。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那幾間臨時作為巡視組辦公室的房間再次空出來,恢複成了普通會議室。
省衛健委大樓裡彌漫的那種令人窒息的壓力,似乎隨著巡視組的撤離而消散了一些。
巡視組離開前,沒有開大會,沒有總結,隻有一份簡單的書麵反饋意見交給了省委,裡麵措辭嚴厲,指出了醫療衛生係統在藥品器械采購、醫保基金監管、大型項目建設等方麵存在的諸多問題和風險隱患,要求限期整改。
隨之而來的,是人事上的地震。
李向東和趙安邦被正式立案調查的消息,由省紀委對外發布了簡短通報。
同時被帶走的,還有醫保局的兩個副處長,省人民醫院設備科的科長,以及下麵兩個地市衛生局的主要領導。名單不長,但足夠觸目驚心。
衛生係統內部一時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那些曾經和李、趙等人走得近的,或者在自己一畝三分地裡不太乾淨的,這段時間都夾著尾巴做人,說話辦事格外小心,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而林傑,這個在風暴中堅持“隻講事實”的人,處境卻變得更加艱難。
他現在是委裡名副其實的“閒人”一個。
核心會議基本沒他的份,重要文件傳不到他這裡,就連他分管的科教和信訪工作,下麵處室報上來的也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常規事項,真正需要協調決策的難點,處長們寧可繞過他直接去找錢強,甚至去找馮靜雲。
馮靜雲對他,保持著一種禮貌而冰冷的距離。
路上碰到,點個頭就算打過招呼;
工作需要彙報,三言兩語就結束,絕不多談。
她似乎打定主意,要將林傑“冷凍”起來。
其他副主任,包括以前一些表麵上還過得去的同僚,現在見到他,要麼假裝沒看見,要麼就是幾句毫無營養的寒暄,眼神裡的躲閃和戒備清晰可見。
有一次在食堂,林傑端著餐盤,看到錢強和幾個處長坐一桌有說有笑,他走過去,那桌人的談笑聲頓時低了下去,幾個人互相使著眼色,埋頭吃飯,沒人招呼他。
林傑麵無表情地在隔壁一張空桌坐下,獨自吃完,起身離開。
“叛徒”、“內鬼”、“告密者”的標簽,似乎已經牢牢貼在了他身上。
在很多人看來,不管他提供的證據多麼確鑿,他的行為就是破壞了官場“團結”的潛規則,是不可信任的異類。甚至有人私下議論:“彆看他現在沒事,等風頭過了,有他好看的!”
王鑫都感覺到了這種壓力,有一次忍不住抱怨:“林哥,現在下麵辦事越來越難了。以前打個電話就能協調的事,現在推三阻四,都說要按流程,要請示領導。擺明了就是不配合!”
林傑隻是“嗯”了一聲,繼續看手裡那份關於基層醫療人才流失的調研報告。
他知道,這就是他必須承受的代價。
在體製內,有時候你堅持了原則,反而會失去立足的土壤。
他不再試圖去融入那個已經對他關閉大門的圈子,而是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那些彆人不願意碰、或者覺得“沒油水”的“硬骨頭”上。
他反複打磨青林縣“縣管鄉用”的試點方案,一個字一個字地推敲;
他梳理信訪中反映的基層醫療問題,形成詳細的報告;
他甚至開始係統研究國內外分級診療和醫防融合的成功案例,為未來可能的改革做準備。
晚上回到家,蘇琳看他伏案工作的背影,忍不住心疼:“要不,我們換個環境?憑你的能力,去哪裡不行?”
林傑放下筆,笑了笑:“現在走,不就是承認自己失敗了嗎?再說,有些事,總得有人做。他們越是這樣,我越要把手裡這些事做好。至少,對得起那些盼著能在家門口看好病的老百姓。”
蘇琳歎了口氣,給他倒了杯熱水:“我就是怕你太累,心裡憋屈。”
“沒事。”林傑握住她的手,“習慣了就好。官場就是這樣,有時候你得學會在孤立中生存,在逆境中做事。”
失去了同僚的信任和支持,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他這塊“茅坑裡的石頭”,還能不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知道,重建人際關係幾乎是不可能的了。
唯一的出路,或許就是繼續埋頭做事,用實實在在的、無法被忽視的政績,來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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