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洋的夜，漫長而酷寒。破碎的浮冰像幽靈的骨骸，在墨黑的海麵上無聲漂流，碰撞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響。“新探索者號”破冰船巨大的船頭碾過一片薄冰區，沉悶的轟鳴聲在死寂的冰原上傳出老遠。
艦橋內，燈光調得很暗，隻有各種儀器屏幕散發著幽綠、淡藍的光芒，映照著一張張緊繃的臉。空氣仿佛凝固了，隻剩下供暖係統低沉的嗡嗡聲和操作員偶爾壓低聲線的報告。
陳遠站在主控台前，身上還是那件黑色防寒風衣，領口微微敞開，眉頭緊鎖，盯著前方巨大的主屏幕。屏幕上，代表敵方艦隊的光點已經密集得如同撲向燈火的飛蛾，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壓迫感的包圍圈，正從三個方向緩緩壓來。最前沿的幾個光點，距離他們已經不足二十海裡。
秦毅像一尊鐵鑄的雕像，矗立在陳遠側後方半步的位置。他換上了一身白色的極地作戰服，外麵套著戰術背心，粗壯的手臂環抱在胸前，眼神銳利如鷹，不斷掃視著四周傳感器傳回的實時畫麵。冰原、夜色、還有那些不懷好意的黑影，都在那雙眼底無所遁形。
“老板，對方旗艦‘普羅米修斯號’發來通用頻道通訊請求。”通訊主管的聲音有些乾澀，打破了艦橋的沉默。
陳遠目光沒有絲毫移動，隻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接進來。”
主屏幕一閃，分割出另一個畫麵。一個穿著白色科研長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人出現在屏幕上。他看起來不像軍人，更像是個學院裡的教授，但那雙透過鏡片的目光，卻充滿了某種狂熱和居高臨下的審視感，嘴角掛著一絲令人極不舒服的假笑。
“陳遠先生，幸會。”男人的聲音透過揚聲器傳來，清晰而帶著一種假惺惺的禮貌，“我是‘普羅米修斯實驗室’極地項目首席，戴維·科爾博士。我很欣賞您和您的團隊在此前勘探中展現出的……運氣和韌性。”
他微微頓了頓，推了推眼鏡，鏡片後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但是，遊戲該結束了。您船上的那個能量核心，不屬於您，也不屬於震海集團。它是屬於全人類的瑰寶，理應交給更專業、更有能力的機構來研究和保管。比如我們。”
陳遠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聲音平穩得聽不出一絲波瀾：“科爾博士，這裡是國際公海。你們現在的行為，是赤裸裸的海盜行徑。”
“海盜？不，我們這是在進行必要的‘國際科研協作’。”科爾博士誇張地攤了攤手，笑容變得陰冷，“鑒於貴方之前危險且不負責任的作業方式，以及對極地環境造成的潛在威脅，由我方接管後續研究，是國際科學界的共識。請認清形勢，陳先生。您的兩艘船，against我們的整個艦隊？毫無勝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和裝備損失，我建議您立刻下令停船，交出能量核心，並允許我方人員登船檢查。這是最明智的選擇。”
艦橋裡所有人的手都攥緊了，怒意在無聲地彌漫。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陳遠忽然笑了，隻是那笑容裡沒有半分溫度，冷得像北極的冰：“科爾博士，你的笑話很冷。核心就在我的船上，有本事，自己來拿。”
科爾博士臉上的假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螻蟻挑釁後的陰鷙：“冥頑不靈！既然你選擇了最愚蠢的道路，那就彆怪我不客氣了！我會讓你親眼看著你的玩具被一點點拆碎！”
通訊戛然而止，屏幕恢複成冰冷的雷達圖。
幾乎在同時，刺耳的戰鬥警報聲響徹全船！
“警報！警報！偵測到多重火控雷達鎖定！”
“敵方前鋒高速破冰艇三艘，正在快速逼近！左舷三十度！”
“檢測到高強度能量乾擾信號！部分外部傳感器受到乾擾！”
“來了！”秦毅低吼一聲，全身肌肉瞬間繃緊。
陳遠猛地一拍控製台：“全艦一級戰鬥部署！‘北極星’號側翼掩護！破冰船最大功率，向前頂！給老子撞開一條路！”
“新探索者號”龐大的船身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引擎發出洪荒巨獸般的咆哮，巨大的破冰艏昂起，悍然加速，朝著正前方壓來的浮冰和隱約可見的敵方快艇輪廓猛衝過去！
“轟隆！！”
船頭狠狠撞開一片巨大的浮冰，冰塊四濺，砸在厚重的裝甲舷窗上，發出劈裡啪啦的爆響。船體劇烈搖晃，艦橋裡的人都下意識地抓住了身邊的固定物。
幾乎在同一時間，左舷遠處漆黑的海麵上，猛地亮起幾團耀眼的火光！
“敵方開火！高速魚雷！三發！襲向左舷水線部位！”聲納員的聲音變了調。
“近防炮自動攔截！釋放乾擾誘餌！”武器官的聲音幾乎是在咆哮。
船體兩側的數座近防炮塔瞬間轉動，噴吐出熾熱的火舌，彈幕如同金屬風暴般掃向海麵。海麵上炸起一道道衝天水柱。
轟！轟！
兩聲劇烈的爆炸在船體左側不遠處響起，震得船身猛地一歪。但還是有一發漏網之魚，狠狠撞在了“新探索者號”左舷水線下的加強裝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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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
一聲悶雷般的巨響從船底傳來，整個艦橋猛地向上跳了一下，又重重落下！燈光劇烈閃爍，一些沒固定好的物品劈裡啪啦掉在地上。刺耳的結構損傷警報淒厲地響起。
“左舷三號水密隔艙受損！自動封閉！艙壁輕微變形，暫無進水報告！”損管控製室的聲音急促傳來。
陳遠扶住控製台，穩住身形，臉色鐵青。對方的火力比預想的還要凶猛和精準！
“老板！他們的破冰艇速度太快，繞著我們打！主炮很難鎖定！”武器官急得滿頭大汗。
“雷擎！老鬼！”陳遠對著通訊器吼道，“帶你們的人，上甲板！用單兵導彈和高速機炮，給我敲掉那些煩人的蒼蠅！”
“收到！早就手癢了！”通訊器裡傳來雷擎粗獷的回應和一陣興奮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