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極決戰那場慘勝帶來的短暫歡慶,像薄冰一樣,被能量核心深夜那幾聲急促的“心跳”和扳指突如其來的灼熱,輕易地擊碎了。
震海集團總部,這艘剛剛在驚濤駭浪中勉強穩住船身的商業巨輪,再次被拖入了一片更深、更令人不安的迷霧之中。表麵上看,一切似乎恢複了正常:受損的船隻正在船塢裡維修,新的合作項目在蘇晚晴的主持下有條不紊地推進,來自外界的明槍暗箭也似乎暫時消停。但核心團隊裡的每一個人,心頭都壓上了一塊沉甸甸的、冰冷的石頭。
陳遠的辦公室,厚重的窗簾拉開著,讓午後的陽光充分照進來,試圖驅散一些陰霾。但他站在窗前,背影卻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凝重。他換上了一身熨帖的深灰色西裝,重新變回了那個掌控千億帝國的年輕領袖,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內心深處那根弦,繃得有多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拇指上那枚如今已恢複冰涼的古樸扳指,那短暫的滾燙和蜂鳴,像烙印一樣刻在了他的記憶裡。
辦公室門被輕輕敲響,蘇晚晴走了進來。她穿著一身淺杏色的職業套裙,身姿依舊優雅挺拔,妝容精致,但細心看去,能發現她眼底下淡淡的青影,顯然這幾日也未曾安眠。她手裡拿著一份剛打印出來的報告,紙張邊緣被她捏得有些發皺。
“艾文博士那邊……初步分析報告出來了。”蘇晚晴的聲音儘量保持平穩,但尾音還是泄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將報告遞給陳遠。
陳遠接過,沒有立刻翻開,而是先看向她,目光深邃:“你怎麼看?”
蘇晚晴走到沙發邊坐下,輕輕歎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我看不懂那些複雜的數據模型和頻譜分析圖。但艾文在報告摘要裡用了三個詞:‘高度結構化’、‘非隨機編碼’、‘信息載體’。這意味著……”她頓了頓,抬起頭,眼神裡充滿了複雜的情緒,“那很可能不是自然現象,陳遠。就像他說的,那更像是一種……‘通訊’。”
陳遠沉默著,翻開了報告。裡麵是密密麻麻的數據、波形圖、艾文團隊做出的各種推測模型。結論與蘇晚晴說的一致,那段持續僅數秒的能量波動,其複雜程度和內在規律性,排除了設備故障、自然能量擾動等所有常見可能性,指向一個驚人的事實——有什麼東西,在那一刻,通過能量核心這個特殊的“中轉站”,向地球發送了一段信息。
“來源呢?”陳遠合上報告,聲音低沉。
“根據信號特征和能量衰減模型反向推演,”蘇晚晴指向報告最後一頁的一個模擬星圖,一條虛擬的線條從地球延伸出去,指向一片深邃、幾乎沒有任何亮星的漆黑區域,“初步計算,來自那個方向。距離……艾文說,以人類現有的物理認知和天文尺度來衡量,遙遠到……近乎無限。是真正的宇宙深空,我們完全未知的領域。”
陳遠走到星圖前,凝視著那條指向黑暗的線。辦公室裡的暖氣開得很足,但他卻感到一股寒意從脊椎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不是害怕敵人,不是擔心商業對手,而是一種麵對浩瀚無垠、完全未知的宇宙時,人類本能產生的渺小感和敬畏,甚至……是一絲恐懼。
“這個消息,目前有哪些人知道?”陳遠轉過身,眼神變得銳利。
“僅限於當時在實驗室的艾文團隊、施密特教授團隊,還有你、我、秦毅。”蘇晚晴立刻回答,“我已經按照你的意思,下達了最高封口令,所有相關數據加密等級提升至‘燧石’級,未經你本人授權,任何人不得調閱、不得繼續深入分析。”
“做得對。”陳遠點頭,“這件事,比十個‘聯合體’加起來還要重大。在搞清楚那到底是什麼之前,絕不能泄露半點風聲。”
他走到辦公桌前,按下內部通訊器:“秦毅,艾文博士,來我辦公室一趟。立刻。”
幾分鐘後,秦毅和艾文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秦毅依舊是一身黑色的作戰服,身形挺拔,眼神警惕如鷹。他先是掃視了一眼辦公室環境,然後才對陳遠微微點頭:“老板。”他的目光在接觸到陳遠時,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那晚扳指的異常,他是第一個察覺並衝進陳遠房間的人。
艾文博士則顯得異常憔悴和亢奮。他頭發亂得像鳥窩,眼圈烏黑,但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裡麵燃燒著一種混合了恐懼、好奇和科學狂熱的火焰。他手裡緊緊抓著一個平板電腦,仿佛那是他的命根子。
“老板!蘇總!”艾文一進來就迫不及待地開口,聲音沙啞卻急促,“數據!那些數據太不可思議了!我敢用我的職業生涯擔保,那絕對是信息!一種我們完全無法理解的編碼方式!它可能包含著……”
“艾文。”陳遠打斷了他,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先坐下。冷靜一點。”
艾文張了張嘴,看到陳遠嚴肅的表情,最終還是把後麵的話咽了回去,有些焦躁地坐在了沙發上,手指不停地敲打著平板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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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毅,實驗室及周邊區域的安保,現在是最高級彆?”陳遠看向秦毅。
“是,老板。”秦毅沉聲回答,“核心靜滯實驗室已完全封閉,進出需經過我本人或你授權的雙重認證。所有監控數據實時備份至獨立服務器。外圍巡邏力量增加了一倍,並且設置了暗哨。確保連一隻陌生的蒼蠅都飛不進去。”
“很好。”陳遠目光轉向艾文,“博士,我知道你的興奮。作為科學家,發現這種級彆的未知現象,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必須明白,我們現在捧著的,可能是一個潘多拉魔盒。在擁有足夠的力量和智慧去打開它之前,盲目探索,帶來的可能是毀滅。”
艾文急切地爭辯:“可是老板!如果不研究,我們永遠無法理解它!這裡麵可能藏著‘星路’的真相,甚至可能是……是來自建造者的訊息!也許是友善的呢?”
“友善?”陳遠輕輕重複了一遍這個詞,嘴角露出一絲苦澀的弧度,“艾文,你破譯的那些‘破碎的記憶’裡,那些輝煌文明的結局,看起來像是‘友善’的結果嗎?”
艾文頓時語塞,想起了能量核心內部烙印的那些星空崩潰、文明湮滅的恐怖景象,亢奮的情緒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瞬間低落下來。
“我們現在能確定的,隻有兩件事。”陳遠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有什麼東西,在宇宙的深處,注意到了我們,或者至少,注意到了能量核心的動靜。第二,我們對此一無所知,不知道它是誰,想做什麼,是善意還是惡意。”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三人:“所以,我們現在的策略,隻能是‘沉默’和‘觀察’。艾文,你的團隊,可以繼續分析那段信號,但僅限於建立數學模型,嘗試理解其編碼基礎,絕不允許進行任何形式的‘回複’或主動的能量刺激實驗!這是死命令!”
艾文張了張嘴,最終頹然地點了點頭:“……明白了,老板。”
“秦毅,安保不能有任何鬆懈。同時,啟動最高級彆的信息監控,留意全球範圍內任何可能與‘異常信號’、‘地外文明’相關的風吹草動。我懷疑,如果這信號不是獨一份,其他擁有類似技術或遺跡的勢力,或許也能捕捉到蛛絲馬跡。”
“是!”秦毅領命。
“晚晴,”陳遠最後看向蘇晚晴,“集團內部,一切照常。對外,我們就是剛剛經曆了一場商業惡戰,需要休養生息。所有關於北極和能量核心的話題,統一口徑,就是一次成功的‘新能源技術驗證’。穩住基本盤,積累實力,是我們應對任何未知風險的根本。”
“我明白。”蘇晚晴鄭重應下。
會議結束後,艾文抱著他的平板,有些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秦毅也立刻去部署任務。
辦公室裡隻剩下陳遠和蘇晚晴。
陽光斜斜地照進來,在地板上拉出長長的光影,卻驅不散彌漫在兩人之間的那股沉重壓力。
蘇晚晴走到陳遠身邊,和他一起望向窗外繁華的城市景象。車水馬龍,人間煙火,與剛才討論的那個來自深空、冰冷而未知的“烙印”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我們……真的能守住這個秘密嗎?”蘇晚晴輕聲問,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脆弱。
陳遠沒有立刻回答。他伸出手,輕輕握住了蘇晚晴有些冰涼的手指。他的手心溫暖而有力。
“守不住,也要守。”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堅定,“這不是我們個人的事情,這關係到……更多。”
他轉過頭,看著蘇晚晴的眼睛:“還記得林老把扳指交給我的時候說過的話嗎?‘守秘人’,守護的不僅僅是秘密本身,更是秘密背後可能帶來的災禍。現在,這災禍……或者機遇,可能比我們想象的,來自更遠的地方。”
蘇晚晴回握住他的手,從他掌心裡汲取著力量。她深吸一口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起來:“無論來自哪裡,我們一起麵對。”
陳遠點了點頭,目光再次投向遙遠的天際。
星空依舊沉默,但那短暫的“呼喚”之後,這種沉默,變得不再安寧,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黑暗中靜靜地凝視著這顆藍色的星球。
而他們,是少數幾個知道這凝視存在的人。
沉默的烙印,已經打下。未來的路,注定更加艱難和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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