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圖與符號的舞蹈”在艾文的實驗室裡掀起的熱潮還未平息，一個讓所有熟悉他的人都跌破眼鏡的現象，正在震海總部悄然發生——老鬼，那個平時吊兒郎當、滿嘴跑火車、信奉“直覺至上”的老油條，竟然開始……看書了！
這事兒最早是蘇晚晴發現的。那天她加班到深夜，回宿舍路過公共休息區時，瞥見一個人影蜷在角落的沙發裡，對著平板電腦屏幕抓耳撓腮，嘴裡還念念有詞。她好奇地走近一看，差點沒驚掉下巴——那人居然是老鬼！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基礎宇宙學概論》的電子版！
“老鬼？你……你這是？”蘇晚晴難以置信地開口。
老鬼被嚇了一跳，抬頭看見是蘇晚晴，臉上居然閃過一絲罕見的、類似於……不好意思的表情？他撓了撓他那頭為了方便也可能是懶得打理）而新剃的板寸，乾笑兩聲：“啊，是蘇總啊……沒啥，就……隨便看看，睡不著，助眠，助眠哈哈……”
蘇晚晴看著他屏幕上那複雜的星係演化圖和一堆令人頭暈的公式，心說這玩意兒助眠？怕是越看越精神吧？她沒戳穿，隻是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挺好，多學點東西總沒壞處。”
這事兒很快就在小範圍內傳開了。起初大家都沒當回事，以為老鬼又是三分鐘熱度，或者單純是為了在艾文麵前裝裝樣子，好繼續混他的“特聘營養顧問”。
然而，幾天過去了，老鬼非但沒有放棄，反而變本加厲。他不再僅僅滿足於公共休息區，開始頻繁出沒於總部的內部資料庫、甚至偶爾會溜達到艾文實驗室的外圍，逮著哪個看起來比較好說話的研究員，就開始他那一籮筐的問題。
“誒，小王，問你個事兒哈，”老鬼攔住一個剛從實驗室出來的年輕研究員，指著自己平板上的一個概念，“這個‘熵增定律’，是不是就是說，宇宙跟俺們家大掃除一樣，隻會越來越亂，不會自己變乾淨？那為啥還有星係、有生命這種‘整齊’的東西冒出來？這不是跟定律打架嗎？”
年輕研究員小王被問得一愣，試圖用專業術語解釋負熵、耗散結構……
老鬼聽得雲裡霧裡，最後大手一揮：“得，你就告訴我，是不是就像我那亂成狗窩的宿舍，偶爾也能從臟衣服堆裡扒拉出一雙乾淨的襪子？這算不算局部‘逆熵’？”
小王：“……鬼叔，您這個比喻……很獨特。”
又有一天，他堵住了正準備去開會的艾文：“老艾！等等！那個‘量子糾纏’，是不是就跟我和我失散多年的雙胞胎兄弟似的？不管隔多遠，我這邊摔一跤，他那邊屁股也疼？”
艾文嘴角抽搐：“……首先，你有沒有雙胞胎兄弟你自己不清楚嗎？其次，量子糾纏不傳遞信息，跟你屁股疼不疼沒關係！”
“哦……不傳遞信息啊，那有啥用？搞對象隔空心靈感應都不行，差評！”老鬼一臉失望。
他最經典的“暴論”發生在一次非正式的午餐會上。大家討論到“觀測者”網絡的超光速可能性，老鬼一邊扒拉著碗裡的紅燒肉，一邊含糊不清地插嘴：
“要我說啊，你們想的都太複雜！啥曲速引擎、蟲洞穿越的！沒準兒人家‘觀測者’老哥們根本不用‘跑’那麼快！他們可能就像……就像咱們看螞蟻搬家！螞蟻覺得從巢穴到食物源是天大的距離，得爬老半天，但在咱們眼裡，不就一步路的事兒嗎？‘觀測者’看咱們宇宙，沒準兒就跟咱們看螞蟻窩似的，稍微‘彎個腰’、‘伸個手’，就從銀河係這頭到那頭了！這叫……這叫‘維度差快遞’，包郵不包安裝！”
他這番“螞蟻窩與高維度快遞論”，直接把一桌人都給乾沉默了。艾文捂著額頭，表情痛苦，仿佛聽到了某種對物理學的褻瀆。蘇晚晴忍笑忍得肩膀發抖。連一向冷麵的秦毅，嘴角都微不可查地抽動了一下。
陳遠倒是若有所思，輕輕放下筷子，對老鬼說：“雖然比喻不倫不類，但‘維度差異’這個思路，或許值得思考。‘觀測者’的技術，很可能確實基於我們尚未理解的高維物理。”
得到陳遠的“肯定”，老鬼更來勁了，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學習和提出各種奇葩問題）的熱情更加高漲。他甚至弄了個小本本，專門記錄自己的“靈光一閃”和看不懂的名詞，那認真的勁兒，跟他平時插科打諢的模樣判若兩人。
私下裡，雷擎跟他視頻的時候也問過：“你小子受啥刺激了？真打算改行當科學家？”
老鬼對著屏幕，難得收起了玩笑的表情，歎了口氣：“老雷啊，你是沒親身感受過……那‘意識之湖’裡的信息，嘩啦啦地往腦子裡灌，星辰生滅，文明起落……咱以前那點見識，跟井底之蛙有啥區彆？連人家‘宇宙保安王大爺’的工作日誌都看不太懂，以後真要出了‘搖籃’，咋混？總不能一直當個隻會喊‘666’的掛件吧？咱也得有點進步不是？”
他晃了晃手裡記得密密麻麻的小本本，臉上又恢複了那種標誌性的、帶著點痞氣的笑容：“再說了，你看我這些問題，雖然聽起來不靠譜，但有時候是不是也能給老艾他們提供點……反向思路？萬一我哪天蒙對了呢？那我不就成‘民科之光’了？”
雷擎在屏幕那頭哈哈大笑，末了，認真地說：“行，你有這心，挺好。不過……下次問問題前，最好先自己查查百度，彆總去禍害人家小王那種老實孩子。”
老鬼的“進修”之路，充滿了各種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和暴論，但也實實在在地給緊張嚴肅的科研氛圍，注入了一股不一樣的活力。更重要的是，這看似滑稽的行為背後，反映的是整個團隊在接觸到更高層次文明信息後，所產生的認知衝擊和自發的成長需求。
連老鬼這樣的“混不吝”都開始求上進，可見那“搖籃”之外的廣闊與神秘，對每一個知曉它的人，都有著何等巨大的吸引力與壓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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