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愈艙柔和的光芒最後一次掃過林默的身體，發出輕微的嗡鳴，提示修複療程結束。艙門無聲滑開，帶著淡淡消毒水和生命能量氣息的微涼空氣湧了進來。林默坐起身，活動了一下左臂。骨骼接合處傳來細微的酸脹感，那是新骨在生長，但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痛和無力感早已消失。他握了握拳，力量感充盈，甚至感覺比受傷前更加凝練、收發由心。胸口那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如今隻剩下幾道淺淺的粉色印記，如同被歲月撫平的舊疤。
感受著體內奔湧的真元和前所未有的健康狀態，林默長舒了一口氣。這次“森林哨探”任務，險死還生，不僅讓他見識了秘境真正的殘酷，也讓他賬戶裡的貢獻點暴漲到了1400點。更重要的是，那份源自心底對夢中穿越的恐懼，似乎隨著這段時間內沒有發生也漸漸壓在了箱底。
“或許……真的和離開那個出租屋有關？”林默甩了甩頭，將這個念頭驅散。無論如何，沒有再次被拖入那光怪陸離又危機四伏的夢中世界，就是最大的幸運。
他換上基地提供的便服——一件質地優良但款式普通的深灰色夾克和休閒褲，將腕帶式終端調整為普通手表模式。站在鏡子前，鏡中人眼神沉靜，眉宇間褪去了幾分初入基地時的茫然，多了些經曆生死後的堅毅，身體線條也因持續的修煉和神果改造而更加流暢有力。
是該回去看看了。被裁員的事一直瞞著家裡，隻說跳槽找到了更好的工作。後來加入501局，更是簽了最高級彆的保密協議，隻模糊地跟父母提過新工作性質特殊，需要保密，環境好，待遇高。如今賬戶裡躺著“高額工資”和貢獻點兌換的豐厚現金，身體需要恢複正好不能加大訓練，又難得沒有“穿越”的困擾，正是回鄉探親、安父母心的好時候。
向基地提交了休假申請，理由簡單：探親。何亮的批複很快，隻有兩個字：“準假。保持通訊。”李曉則貼心地幫他準備了一份“深城特產”禮盒，裡麵是些包裝精美，市麵上也能買到的深海魚油、進口堅果和特色糕點，符合一個“在深城大公司站穩腳跟”的年輕人身份。
列車在晨光中駛離深城，摩天大樓的冰冷輪廓迅速被甩在身後，窗外的景色逐漸被廣袤的田野和起伏的丘陵取代。林默靠在舒適的座椅上，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心情複雜。秘境中的生死搏殺，基地裡冰冷的合金牆壁和能量靜室，仿佛成了另一個世界的故事。此刻，他隻是一個歸家的遊子。
商市，中原腹地的一座普通地級市。林默的老家，在距離市區三十多公裡的林縣。小縣城節奏緩慢，街道兩旁多是五六層的老式居民樓，間或夾雜著新建的小區。空氣裡彌漫著北方小城特有的早點攤油煙和淡淡槐花香的氣息。
拎著大包小包的禮物，林默站在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單元樓下。深吸一口氣，按響了302室的門鈴。
“誰呀？”門內傳來母親李素梅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疑惑。
“媽，是我！小默！”林默提高聲音應道。
門“嘩啦”一聲被拉開，母親李素梅係著圍裙，手上還沾著麵粉，臉上瞬間綻開驚喜的笑容：“哎喲！小默！怎麼突然回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她一邊說著，一邊趕緊讓開身子，“快進來快進來！老林！兒子回來了！”
父親林建國聞聲從客廳走出來，手裡還拿著報紙，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笑意，但語氣依舊帶著點父親的矜持：“回來了？工作不忙了？”
“嗯，請了幾天假，回來看看你們。”林默笑著進屋，將沉甸甸的禮物放在玄關櫃上，“爸，媽，這是給你們帶的，深城那邊的特產。”
“哎呀，回來就好，帶什麼東西，亂花錢！”李素梅嘴上埋怨著，眼睛卻忍不住往禮物上瞟，滿是笑意。她拉著林默的手，上下打量著，“瘦了沒？在那邊吃得慣嗎？工作累不累？你電話裡總說好，到底怎麼樣啊？”
一連串的問題帶著熟悉的關切撲麵而來。林默心頭一暖，耐心地一一回答：“吃得慣，工作挺好的，領導同事都不錯，環境也好，有健身房有食堂，就是有時候項目忙點。你看我這不是挺好的，還胖了點呢。”他刻意活動了下肩膀，展示自己狀態不錯。
“胖點好，胖點結實。”李素梅滿意地點頭，目光掃過林默的脖子和手腕，忽然頓住，指著他領口若隱若現的粉色疤痕，“哎？小默，你這脖子……還有手腕上，怎麼有疤？磕著了？”
林默心裡咯噔一下，麵上卻不動聲色，自然地拉了拉衣領：“哦，這個啊，前陣子公司組織拓展訓練，攀岩的時候不小心蹭破點皮，早好了，就留了道印子，不礙事。”
“你們公司還搞這種活動？什麼公司呀這麼多花樣！”李素梅心疼地皺眉。
“媽，沒事，安全措施都到位的，就是點小意外。你看我現在不活蹦亂跳的嘛。”林默趕緊岔開話題，“爸，最近身體怎麼樣？血壓還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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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穩得很，天天吃藥，你媽監督著。”林建國放下報紙，拿起林默帶回來的茶葉看了看牌子，“這茶不錯。新工作……真像你說的那麼好？待遇真行？”
“真行，爸。”林默掏出手機，點開銀行app的餘額頁麵當然是處理過的，顯示的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遞到父母麵前，“您看，上個月剛發的獎金，加上工資。公司效益好，項目獎金也高。我這次回來，就是想跟你們說，以後彆太省了，該花就花。房貸你們也不用操心，我這邊完全能覆蓋。”
看著屏幕上那一長串數字，林建國和李素梅都愣住了，隨即臉上露出既驚喜又有些難以置信的表情。兒子以前在深城當程序員雖然收入也不錯，但絕對沒到拿出這麼多錢的地步。
“這……這麼多獎金？”李素梅聲音都高了幾分，“小默，你可彆……彆是做什麼危險的事吧？”喜悅過後，母親的本能讓她又升起一絲擔憂。兒子身上的疤，突然暴增的收入，還有那所謂的“保密”工作性質……大多數的父母都是如此，在他們的認知裡就是拿了多少回報就會有多少付出，也許會為你驕傲或者高興，但是永遠不缺擔心，如果可以的話他們願意給你付出一切鋪上一條平平坦坦的路。
林默臉上卻綻開一個輕鬆的笑容：“媽，不用擔心！我就是一個程序員，天天坐那寫代碼的，能有什麼危險，隻是進了一個科技公司，項目還在研發階段不能透露上市場，簽了保密協議不能向外界透露對人員的要求嚴格一些。但絕對是合法合規，安全得很！這獎金是因為我們團隊攻克了一個關鍵技術難點，上麵給的獎勵。您就放心吧！危險的事輪不到我，我就是個搞技術的。”
他語氣篤定，眼神坦然。林建國看了兒子一會兒，點點頭：“嗯，有出息了就好。錢多也彆亂花，該攢著攢著，以後用錢的地方多。”
“知道了爸。”林默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是久違的、純粹的煙火人間。陪著母親去熱鬨的菜市場，聽著她熟練地和攤販討價還價；和父親在小區公園裡下棋，被一群退休大爺圍觀指點；被親戚們輪番請去吃飯，席間聽著長輩們談論誰家孩子結婚了、誰家買房了、縣裡又新開了什麼店；在熟悉的小飯館和幾個發小擼串喝酒，聽他們抱怨工作的瑣碎、生活的壓力，談論著縣城裡新開的網吧和遊戲。
這些平凡、瑣碎，甚至有些吵鬨的日常，像溫暖的泉水，衝刷著林默緊繃的神經。沒有冰冷的合金牆壁，沒有致命的能量波動，沒有需要時刻警惕的異獸。隻有飯菜的香氣，鄰裡的寒暄，父母的嘮叨。他貪婪地呼吸著這充滿人間煙火氣的空氣，暫時將“501局”、“秘境”、“凶獸”、“黑色種子”這些詞彙深深埋藏。
如果不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體的變化。走在街上，五感變得更加敏銳，能輕易捕捉到遠處巷口小孩的嬉鬨聲、隔壁店鋪裡討價還價的細節。之前的生死一線，真的猶如一場大夢。
假期的最後沒剩幾天，李素梅起了個大早，在廚房裡忙活。案板上堆滿了和好的麵團和調好的肉餡。
“小默，快來幫忙包餃子！今天媽給你包你最愛吃的大蔥豬肉餡餃子！”北方人最為鐘愛的就是餃子，什麼節日基本上都是吃餃子，他們認為餃子有著團圓和喜慶的寓意，因為林默的假期沒剩幾天所以李素梅就想讓他多吃幾頓餃子，一早就開始忙活起來。
“來了媽！”林默挽起袖子，洗乾淨手，坐到母親旁邊。笨拙地拿起擀麵杖，學著母親的樣子擀皮。動作自然還有些生疏，但憑借著對身體入微的控製力，竟也很快擀得像模像樣，引得李素梅連連誇讚。
“喲，我兒子這出去一趟，連餃子皮都會擀了？擀得厚薄合適！”
林默嘿嘿一笑說了一句“那可不。”
溫暖的陽光透過廚房的窗戶灑進來，照著飛舞的麵粉和升騰的蒸汽。母子倆一個擀皮，一個包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家常。林建國坐在客廳裡，聽著廚房的動靜，看著報紙，臉上是難得的放鬆和滿足。
餡料的香氣彌漫開來，鍋裡水汽氤氳。林默看著母親專注包餃子的側臉，鬢角已經有了些許白發，這時林默心理想著其實也不為彆的，自己的父母、親人、朋友，也是501局所守護的普通人，那麼現在應該感到慶幸自己可以為了保護自己的親朋好友出一份力，心裡忽然就念頭通達了許多。
“對了小默，”李素梅一邊麻利地捏著餃子花邊，一邊像是想起什麼重要的事，語氣帶著點期待和不容置疑，“明天下午彆安排事兒啊，明天你和一個姑娘吃個飯。”
林默正拿起一張餃子皮準備放餡，聞言一愣：“啊！什麼？姑娘吃飯？什麼姑娘？”
“是啊！”李素梅臉上露出笑容，手上動作不停，“隔壁樓你王姨給介紹的，人家姑娘是縣一中的老師，教語文的，叫張小慧，人長得斯文，脾氣也好。媽都打聽清楚了，跟你同歲，家裡也知根知底。明天下午三點，就在咱們街口那個‘靜語’咖啡館，地方都給你訂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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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頓時有些哭笑不得：“媽……您這是不是也太突然了？我這剛回來沒幾天……”
“突然，什麼突然！”李素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都多大了？二十八了！以前在深城忙工作不著家，媽是抓不到你。要不然早叫你結婚了，終身大事你不上心嗎？我都急死了，我同學，同事都天天要送孫子上學了，人家小慧老師條件多好工作穩定，知書達理，書香門地，多少人排隊想見呢！明天好好收拾收拾，精神點去，聽見沒？”她頓了頓，又壓低聲音，帶著點過來人的神秘，“媽偷偷去看過一眼，姑娘真不錯！”
看著母親殷切又帶著點小得意的眼神，林默拒絕的話實在說不出口。他無奈地笑了笑，心裡盤算著反正明天下午也沒事，去應付一下也好，省得母親一直念叨：“行行行，知道了媽。明天下午三點，‘靜語’咖啡館，張小慧老師，對吧？”
“對！可彆記錯了！”李素梅見他答應，立刻眉開眼笑，包餃子的速度都快了幾分，“記不錯，明天爭取讓她跟我直接領證然後光速生娃。”林默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李素梅聽了拿起筷子就敲在了林默頭上，邊敲邊說“臭小子，你明天你要是不好好和人家聊，這麼貧，把人家嚇跑了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李素梅說完又揚了揚手裡的筷子表示自己的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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