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賬？”趙癩子突然怪笑起來，黃黑的牙齒在暮色裡閃著光，“哈哈，死了活該，你家欠趙家的三擔租子，加上你砸壞的牛欄，今天要是拿不出二十兩銀子，就把你那隻賤手留下！”
這話剛說完，趙三就踹了惡犬一腳。那狗嗷嗚一聲撲上來，獠牙閃著寒光直逼林石咽喉。圍觀的村民發出一陣驚呼，李寡婦甚至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林石卻動也沒動。就在惡犬撲到跟前的刹那，他左手閃電般探出，精準地掐住狗脖子。玄黃氣順著指尖湧入，惡犬的嗚咽聲戛然而止，四肢徒勞地蹬了兩下，就軟成了一攤爛泥。
“你！”趙三嚇得後退半步，手裡的木棍“啪嗒”掉在地上。
林石隨手把死狗扔出去，正好砸在趙癩子腳邊。惡犬的血濺了他一褲腿，趙癩子像被燙到似的跳起來：“小子！彆狂！給我上！弄死這小子，賞五兩銀子！”
十幾個打手頓時嗷嗷叫著衝上來，手裡的鋤頭、扁擔、木棍在空中掄出殘影。林石深吸一口氣，玄黃氣如潮水般湧向四肢，他能清晰地“看”到每個打手的動作軌跡——左邊那個舉鋤頭的下盤不穩，右邊揮扁擔的力道全在胳膊上，最前麵拿刀的眼神發虛，顯然是第一次見血。
“來得好！”
林石不退反進，左腳在地上猛地一跺。堅硬的青石板竟被踩出個淺坑，震起的碎石打在最前麵那打手的膝蓋上。那漢子慘叫一聲跪倒在地，手裡的刀脫手飛出，擦著林石的耳邊釘進斷槐樹的樹乾裡。
借這空檔，林石側身避開身後砸來的扁擔，右手抓住對方的手腕，順勢往懷裡一帶。那打手二百多斤的身板，竟像個稻草人似的被拎起來，“砰”地撞在衝上來的兩人身上，三人滾成一團，在泥裡哼哼唧唧。
“這小子邪門了！”有人喊了一聲，手裡的木棍猶豫著不敢落下。
林石沒給他們反應的機會。他像頭出山的猛虎，在人群裡穿梭騰挪，玄黃氣讓他的速度快得隻剩殘影。拳頭落在打手身上，發出悶響如擂鼓；腳尖踢中關節處，總能聽到“哢嚓”的脆響。他沒下死手，卻每一擊都讓對方徹底失去戰鬥力。
王二麻子舉著塊石頭想偷襲，剛跑到身後，就被林石反手抓住後領。他像拎小雞似的把人舉過頭頂，朝著旁邊的土坯牆砸去。“轟隆”一聲，王二麻子陷進牆裡，嘴裡吐著血沫，再也爬不出來。
前後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十幾個打手就躺了一地，要麼抱著胳膊哼哼，要麼捂著腿打滾，沒一個還能站著的。林石站在中間，胸口微微起伏，粗布衣衫被汗浸透，卻連一絲傷口都沒有。夕陽的金光落在他身上，竟有種說不出的威懾力。
“你……你彆過來！”趙癩子抖得像篩糠，手忙腳亂地摸出把匕首，“我可是趙家的人！你動我一根手指頭，縣裡的官差饒不了你！”
林石一步步走近，玄黃氣在眼底流轉，映得瞳孔微微發亮：“官差？去年你搶張屠戶的豬，官差在哪？前年你逼死李木匠的媳婦，官差又在哪？”
他每走一步，趙癩子就退一步，直到後背抵住斷槐樹，退無可退。匕首在手裡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根本握不穩。
“林石……石頭爺……”趙癩子的聲音突然軟了，膝蓋一彎就想下跪，“是我有眼無珠，我不該打你爺倆的主意，不該搶你的血線草……你放我一馬，我把小丫給你找回來，再給你十兩銀子……不，二十兩！”
提到小丫，林石的眼神驟然變冷。他一把奪過匕首，反手扔出，刀尖擦著趙癩子的耳朵飛過，釘在槐樹上，震得葉子簌簌往下掉。
“銀子？”林石抓住趙癩子的衣領，像拎起隻肥碩的鴨子，“我爺爺的命，小丫的清白，你用銀子就能算清？”
他沒等趙癩子求饒，就掄起拳頭。第一拳砸在肚子上，趙癩子像隻被踩的蛤蟆，嘴裡噴出酸水；第二拳打在下巴上，幾顆黃牙混著血沫飛出來；第三拳落在胸口，肋骨斷裂的脆響隔著老遠都能聽見。
“彆打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趙癩子涕淚橫流，哪裡還有半分村霸的囂張，“石頭爺饒命！我再也不敢了！”
林石卻沒停手。他想起爺爺咳血的模樣，想起小丫被拖走時的哭喊，每一拳都帶著積攢了十幾年的恨意。直到趙癩子徹底沒了聲音，像灘爛泥似的癱在地上，他才鬆開手。
“記住今天的疼。”林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聲音冷得像冰，“再敢打小丫的主意，再敢欺負村裡人，我拆了你趙家的祖墳。”
趙癩子張了張嘴，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氣音，眼裡的恐懼像要溢出來。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村民們目瞪口呆地看著林石，仿佛第一次認識這個少年。李寡婦忘了哭，王大娘張大了嘴，連孫瘸子都直愣愣地拄著拐杖，忘了腿疼。
林石轉身看向人群，目光掃過每張臉。那些曾經或同情、或冷漠、或幸災樂禍的眼神，此刻都隻剩下敬畏。他知道，這一拳拳不僅打在趙癩子身上，更打碎了黑石村人心裡根深蒂固的恐懼。
“王大叔。”他又看向後山，“幫我照看爺爺的墳，我會回來謝你。”
王大淑抹了把眼淚，哽咽著應道：“哎，石頭你放心去。”
林石最後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趙癩子，轉身朝著西邊的山路走去。手腕上的粗布帕子在風裡飄動，像麵小小的旗幟。
沒人敢攔他，甚至沒人敢出聲。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山彎，孫瘸子才顫抖著說：“這小子……真的不一樣了。”
王大嬸抱著狗剩兒，望著林石離去的方向，突然跪下對著夕陽磕頭。周圍的村民也跟著跪下，磕得地上的泥水濺起老高——他們不是拜神，是在拜那個徒手撼莽牛、單拳打惡霸的少年，拜那個終於敢向惡勢力揮拳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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