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拐進條堆滿雜物的窄巷,這是野市商販用來存放貨物的小巷,平時沒什麼人來。陸小風靠在斑駁的土牆上,摘下氈帽扇了扇風,露出顆亂糟糟的腦袋。
“林大哥,您剛才也看到了,野市的水太深,那胖修士就是故意在野市找茬,欺負我們這些沒背景的。”陸小風撓了撓頭,主動解釋起那枚迷魂錢,“我那枚‘迷魂錢’是用來防身的,不是想害人。上次我在野市幫人送丹藥,被三個外門弟子搶了靈石,還差點被打斷腿,後來才跟著野市的老散修,學做了幾枚,就是怕再遇到這種事。”他說著從布袋裡掏出個小紙包,裡麵裝著三枚迷魂錢,遞到林石麵前,“您看,這藥粉是用野市後山的‘睡葉草’做的,隻會讓人睡半個時辰,不會傷筋動骨,我從來沒真用過。”
他把迷魂錢還給陸小風:“我知道你是自保,幸虧你沒真的用它,要是在野市放倒了那胖修士,巡防隊來了,第一個抓的就是你,畢竟你是散修,沒宗門護著。”
陸小風的臉瞬間紅了,撓了撓頭:“嘿嘿,還是林大哥看得明白。我其實也不敢用,野市的巡防隊專抓鬨事的散修,上次有個散修在野市打架,直接被廢了修為,扔出了青牛鎮。我剛才就是被逼急了……”
“不說這個了。”林石轉移話題,“你剛才說野市的清脈丹多是假貨,那哪裡能買到真的?我隻有十四塊靈石,實在買不起宗門的。”
“真貨也有,不過不在野市明麵上。”陸小風立刻來了精神,“野市後麵有個黑市,是散修偷偷開的,藏在地下,專門賣些管製丹藥、法器,價格比野市便宜一半,也比野市靠譜。”他湊近兩步,壓低聲音,語氣帶著擔憂,“不過那裡魚龍混雜,有不少被宗門驅逐的惡修,您一個宗門弟子,要是被巡防隊抓到在黑市交易,後果會很嚴重——輕則罰去挖礦,重則廢除修為。”
林石猶豫了。雜役弟子手冊上寫著,黑市交易是重罪。可他現在隻有十五塊靈石,要是能在黑市買到便宜的清脈丹,還能剩下點錢給陸小風買些傷藥——剛才他看到陸小風手腕上的繃帶都滲血了,在野市買傷藥也不便宜。
“走吧。”林石下定了決心,“我相信你。”他從懷裡摸出塊靈石遞過去,“這不是定金,是給你買傷藥的錢——看你手腕的傷,應該在野市搬東西時又裂開了,彆感染了。”
陸小風愣住了,眼眶瞬間紅了。他攥著靈石的手微微顫抖,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林大哥,您……您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們才剛在野市認識,您就不怕我是騙子?”
林石笑了笑,語氣很真誠,“剛才在野市,你明明可以用迷魂錢脫身,卻因為我的提醒放棄了;現在又擔心我在黑市遇到危險,處處為我著想——這樣的人,值得當朋友,跟在不在野市認識沒關係。”
陸小風再也忍不住,抹了把眼淚,把靈石塞回林石手裡:“靈石我不能要!我帶您去黑市,保證給您找到最便宜的真清脈丹!在野市我幫人跑腿,跟黑市的老板認識,能說上話。”他說著戴上氈帽,“跟緊我,從野市後門走,彆被巡防隊的人看到。”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野市的後門,繞到鎮西的一處小院前。小院門口沒有任何標識,實際上卻是黑市的入口。陸小風敲了敲門,節奏很特彆:三短兩長——這是他在野市幫黑市老板送過幾次貨,才換來的暗號,隻有熟客才知道。
門吱呀一聲開了道縫,一個獨眼老頭探出頭:“誰?野市來的?”
“風來歸巢,野市老主顧。”陸小風低聲道,又指了指林石,“這是我朋友,來買些丹藥。”
獨眼老頭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目光在陸小風手腕的繃帶上停留了一瞬——他認識陸小風,知道這少年是野市的老實跑腿,才把門打開。院子裡堆著些柴火,角落裡有個地窖入口,蓋著塊厚厚的木板,與野市的熱鬨形成鮮明對比。
“下去吧,動作輕點,彆驚動了野市的巡防隊。”獨眼老頭甕聲甕氣地說,眼睛又掃了林石一眼,卻沒多問——黑市的規矩就是不打聽客人的身份,尤其是來自宗門的客人。
陸小風給了林石一個黑色麵罩,同時拉著他鑽進地窖。地窖裡很寬敞,也清爽,顯然還有另的通風口,攤棚比野市的更規整,有十幾個固定的石桌,掛著昏暗的油燈,光線忽明忽暗。攤主們都蒙著臉,隻露出雙眼睛,卻沒人高聲說話,連討價還價都是用手勢,氣氛雖然詭異,卻比野市更有秩序——畢竟是地下交易,沒人想引來巡防隊。
“這裡就是黑市了,比野市安全些,也靠譜些。”陸小風壓低聲音解釋,“攤主都是在野市混了多年的老散修,不會賣假貨砸自己招牌。”他指著最裡麵的一個石桌,“那個老婦人是賣丹藥的,她的清脈丹是用野市後山的草藥煉的,雖然品級不高,卻是真貨,我幫她送過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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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石點點頭,跟著陸小風往前走。路過一個賣草藥的石桌時,他特意停下,指著桌麵上的“止血草”比劃了一下——是想給陸小風買些治傷的草藥,野市的止血草雖然便宜,卻不如黑市的新鮮。
陸小風立刻明白了,拉了拉林石的袖子,搖搖頭——意思是不用破費,在野市隨便買些就行。
走到老婦人的石桌前,陸小風停了下來。老婦人穿著件黑色的布衣,臉上蒙著塊黑布,隻露出隻露出雙渾濁卻銳利的眼睛,正低頭擦拭著麵前的陶瓶。聽到腳步聲,她抬眼掃了陸小風一眼,又看向林石,指尖在石桌上輕輕敲了敲——這是黑市攤主詢問需求的暗語。
陸小風上前一步,指了指老婦人麵前刻著“清”字的白色玉瓶,又伸出一根手指,再比了個“真”的手勢拇指與食指捏成圈,其餘三指伸直,是黑市確認正品的暗號)。
老婦人眼底閃過一絲了然,拿起那隻白玉瓶晃了晃,瓶內傳來丹藥碰撞的輕響。她放下陶瓶,伸出一根,然後兩根手指,又指了指石桌上的一個小秤——意思是“十二塊下品靈石,可稱重驗量”。
“能不能再少點?”陸小風連忙比劃,指了指林石,又指了指自己,做了個“長期光顧”的手勢,“我這位朋友是真心買,以後我們還會從野市過來照顧您生意,您看十塊行不行?”
老婦人皺了皺眉,目光落在林石腰間的雜役令牌上——那令牌邊緣磨得發亮,顯然是常年佩戴。她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點頭,拿起小秤,從玉瓶裡倒出三粒灰褐色的丹藥放在秤盤上。秤杆微微下沉,顯示丹藥足有三錢重,比野市攤位上的假貨分量足了近一倍。
林石立刻掏出十塊下品靈石遞過去,指尖觸到靈石時,老婦人突然按住他的手,又從另一個小瓶裡倒出兩粒淺綠色的草藥,放在林石手心,做了個“搭配服用”的手勢——這是野市後山特有的“解膩草”,能緩解清脈丹的苦澀,還能輔助排毒。
“多謝。”林石低聲道謝,將丹藥和草藥小心收好。老婦人隻是微微頷首,又低頭擦拭起陶瓶,仿佛剛才的交易從未發生。
出了黑市,林石心情大好,懸在心頭的丹毒問題終於解決了。
懷裡從懷裡掏出兩塊靈石塊送給陸小風“這靈石你拿著,去野市買些好點的傷藥,彆再用粗布裹著了。”
陸小風愣住了,眼眶又紅了,想要推辭,卻被林石按住了手:“拿著吧,朋友之間不用客氣。你在野市幫人跑腿也不容易,彆委屈了自己。”
“林大哥……”陸小風攥著靈石,聲音有些哽咽,“我以後要是在野市遇到什麼好貨,一定先給你留著!要是你在宗門遇到麻煩,也可以捏碎傳訊牌,我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在野市認識些人,或許能幫上忙。”
他說著從懷裡掏出個小小的桃木牌,上麵刻著個歪歪扭扭的“風”字,還係著根紅繩——是他用自己唯一的桃木簪子刻的,邊緣還磨得有些毛糙。“這是我的傳訊牌,你捏碎它,我在野市就能感應到。”
林石接過桃木牌,入手溫熱,能感受到上麵粗糙的刻痕,那是陸小風用心的痕跡。“好,我會收好的。”他把桃木牌揣進懷裡,與清脈丹放在一起,“我得趕緊回宗門了,要是晚了,劉管事又要找借口罰我。”
陸小風把林石城門口,叮囑道:“林大哥,清脈丹你記得飯後吃,搭配著解膩草,效果更好。”
“我知道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再見。”林石點點頭,轉身往宗門走去。
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一眼,陸小風還站在野市入口,朝他揮手。林石笑了笑,也朝他揮了揮手,加快腳步往青雲門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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