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葦村的初秋浸著股水汽,村前的稻田鋪得像片綠綢,田埂間的水渠卻沒了往日的清亮——渠水斷了,渠底積著半尺厚的泥,混著亂蓬蓬的水草,連最耐乾的稻苗都開始卷葉,葉尖泛著焦黃。老農戶王老爹蹲在渠邊,手裡攥著根磨亮的竹竿,竹竿探進渠底,攪起的泥水裡連條小魚都沒有,他歎了口氣,皺紋裡都浸著愁:“這渠要是再沒水,俺們村這季稻就全完了。”
村頭的老槐樹下,喬鄆剛放下行囊,就被王老爹拉到渠邊。他指尖蘸了點渠底的泥,泥裡摻著些碎木屑,還帶著股鬆脂味——不是渠裡自然有的。“這不是天旱斷水,”喬鄆直起身,往水渠上遊望,“是有人故意堵的,你看那截露出泥麵的木樁,上麵有刻痕,像是被人鑿過。”
王老爹湊近一看,果然,木樁上有三道斜刻的痕,歪歪扭扭的,不像是水流衝的。“是梁山的人!”村裡的年輕人阿葦突然喊,他昨天在渠上遊的蘆葦蕩裡看到過兩個穿黑布衫的人,手裡拿著鐵鍬,“他們還背著個布包,裡麵露著點麻繩,當時俺還以為是挖藕的,現在想起來,肯定是來堵渠的!”
鐵牛早就挽起褲腿下了渠,泥沒到小腿肚,他彎腰搬起塊堵在渠口的石頭,石頭下麵壓著片黑布,布角繡著個淡褐色的“梁”字。“沒錯,就是他們乾的!”鐵牛把黑布甩在田埂上,嗓門震得稻葉簌簌響,“俺們這就去上遊找,把堵渠的東西全清了!”
周壯卻拉住他,指了指水渠旁的蘆葦蕩:“彆急,梁山的人肯定沒走遠,他們堵渠是想斷水逼農戶投誠,說不定在上遊設了埋伏,等著咱們上鉤。”他蹲下身,撥開蘆葦,露出地麵上新鮮的腳印——是布鞋印,鞋底沾著渠泥,比普通農戶的鞋印深,顯然是帶著工具的。
王月瑤沒跟著查腳印,而是去了村裡的竹編坊,跟老匠人借了些粗竹篾,蹲在坊門口編東西——是個帶著細網的“清淤勺”,竹柄長,勺底的網眼密,“這勺能撈渠裡的水草和碎木屑,比用手快,還能不踩壞渠底的泥。”她編好兩個,遞給身邊的阿葦:“你幫著分發給大家,咱們一起清渠。”
蘇婉則去了村後的井邊,提了桶井水,又從藥箱裡拿出些曬乾的薄荷和金銀花,在灶上熬起了涼茶。“清渠費力氣,大家喝了涼茶能解暑,”她一邊攪著藥渣一邊對來幫忙的村婦說,“要是有人被渠裡的碎石劃傷,我這還有止血膏,隨時來拿。”
喬鄆跟著周壯往水渠上遊走,蘆葦蕩裡的水汽越來越重,偶爾能聽到水鳥的撲棱聲。走到一處窄渠口,果然看到渠底堆著半人高的木樁和水草,旁邊還散落著幾把鐵鍬,鍬柄上刻著和之前木樁一樣的斜痕。“埋伏的人應該在蘆葦叢裡,”周壯壓低聲音,指了指左邊的蘆葦,“你聽,有動靜。”
石勇早已握緊了手腕上的鐵鏈,鏈節上的麻繩被水汽浸得有些沉。他慢慢挪到蘆葦叢邊,突然甩出鐵鏈,鏈節“咻”地纏住一根晃動的蘆葦,緊接著就聽到“哎喲”一聲——一個穿黑布衫的人從蘆葦裡摔出來,手裡還攥著根準備用來打人的木棍。
“還有一個!”石勇的耳朵尖,聽到右邊蘆葦裡有響動,剛要再甩鐵鏈,周壯已經衝了過去,一把按住那人的肩膀:“彆躲了,出來吧!”兩個梁山嘍囉被按在地上,臉色發白,手裡的工具“哐當”掉在泥裡。
“你們……你們彆抓俺們!”矮個嘍囉突然哭了,“俺們是被梁山的人逼的,要是不堵渠,就殺了俺們的爹娘!”他說著,從懷裡掏出張紙條,上麵寫著“堵死蘆葦村渠,三日內若不投誠,燒光稻田”。
喬鄆接過紙條,看了眼兩個嘍囉:“你們要是願意幫我們清渠,再帶我們去看看梁山藏工具的地方,我們就不把你們送官,還幫你們找爹娘。”高個嘍囉趕緊點頭:“俺們願意!俺們知道他們把工具藏在下遊的破船裡,還有幾袋想用來燒稻田的硫磺!”
村裡的農戶們聽說找到了堵渠的人,還知道了工具的藏處,都湧到水渠邊。鐵牛帶著幾個年輕小夥去下遊找破船,王老爹則領著大家清渠——有的用王月瑤編的清淤勺撈水草,有的用鐵鍬挖渠底的泥,有的扛著木樁往田埂上搬,稻田邊頓時熱鬨起來。
蘇婉提著熬好的涼茶,給每個人遞上一碗:“慢點乾,彆中暑,這渠清完還得引水,有的是力氣活。”阿葦的妹妹小蘆才八歲,也拿著個小竹籃幫著撿碎木屑,蘇婉摸了摸她的頭,給她塞了塊麥芽糖:“累了就歇會兒,彆逞強。”
石勇和周壯跟著兩個嘍囉去了下遊,果然在蘆葦蕩裡找到艘破船,船裡堆著鐵鍬、麻繩,還有三袋硫磺。“這些硫磺要是撒在稻田裡,稻苗就全死了,”周壯皺著眉,把硫磺袋搬到岸上,“還好發現得早。”兩個嘍囉則幫著把工具搬回村裡,臉上滿是愧疚:“俺們以前也是農戶,要不是被梁山逼的,俺們絕不會乾這事。”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日頭偏西時,水渠終於清通了。上遊的水順著渠槽流下來,清澈的水漫過渠底,帶著些小魚苗,歡快地往稻田裡奔。王老爹拿著竹竿,在渠口引導水流,看著水漫進乾裂的稻田,稻苗慢慢舒展開葉子,他的眼淚都掉了下來:“活了!稻苗活了!”
村裡的農戶們都圍在渠邊,看著水流進自家的田,有的還跳進田裡,用手捧著水,臉上滿是歡喜。阿葦興奮地跑著,喊著:“俺家的稻有救了!今年能收新米了!”小蘆則在田埂上追著蝴蝶,笑聲像銀鈴一樣。
王月瑤又改了個工具——用竹篾編了個“分水閘”,放在渠口,能把水分到不同的稻田,不會有的田澇有的田旱。“這樣大家就不用搶水了,”她笑著把閘板遞給王老爹,“以後澆水也方便。”
蘇婉則幫著兩個嘍囉寫了家書,讓村裡去鎮上的貨郎幫忙捎走,還給他倆準備了乾糧:“你們要是想回家,就沿著這條路往南走,路上小心,彆再跟梁山的人混了。”高個嘍囉接過乾糧,眼圈紅了:“謝謝姑娘,俺們以後肯定好好種地,再也不做壞事了。”
傍晚,王老爹殺了隻自己養的雞,燉了鍋稻花香粥,還炒了幾個自家種的青菜,招待喬鄆一行人。大家坐在田埂上,捧著粗瓷碗,喝著熱粥,看著眼前的稻田——渠水在田裡泛著光,稻苗綠油油的,遠處的蘆葦蕩裡傳來水鳥的叫聲,格外安穩。
鐵牛喝了兩碗粥,拍著肚子說:“俺長這麼大,從沒覺得粥這麼香!這都是咱們一起清渠的功勞,值了!”石勇沒多話,隻是看著稻田裡的水,嘴角露出點笑意——他以前在鏢局,走南闖北,卻從沒像現在這樣,覺得安穩的日子這麼好。
周壯看著手裡的粥碗,想起在梁山的日子,那時每天都是提心吊膽,哪有現在的踏實。“以後要是蘆葦村有需要,俺們還來,”他對王老爹說,“不管梁山的人再來搞什麼破壞,咱們一起對付。”
喬鄆望著遠處的夕陽,夕陽把稻田染成了金紅色,像撒了層碎金子。他想起從蒙陰到這裡,走過的每一個村,幫過的每一戶農戶,心裡暖得很——梁山想斷水、燒田、搶糧,卻斷不了大家一起過日子的心意,隻要心齊,再大的困難都能過去。
夜色漸濃,村裡的燈漸漸亮了,像撒在田埂上的星星。大家收拾好碗筷,王老爹送他們到村頭,手裡還提著袋剛炒的瓜子:“路上餓了就吃點,下次來,俺們的新米就下來了,給你們煮新米粥吃!”
走在出村的路上,身後傳來村裡的笑聲,還有水渠裡水流的“嘩嘩”聲。喬鄆回頭看了一眼,蘆葦村的燈火在夜色裡閃著,稻田裡的水映著星光,像片小小的星空。
“下一站去哪?”蘇婉輕聲問,手裡還攥著小蘆送的紙折小船,船上畫著稻田。喬鄆笑了笑:“聽說東邊的柳溪村最近在收粟米,咱們去看看,要是有需要,就幫著搭把手。”
風從蘆葦蕩裡吹過,帶著稻花的清香,遠處的星星亮得很,像在為他們指路。沒人說接下來會遇到什麼,但每個人心裡都清楚,隻要一起走下去,一起幫著農戶們守住田、護好家,就沒有過不好的日子,沒有跨不過的坎。
喜歡穿越水滸:鄆哥稱帝錄請大家收藏:()穿越水滸:鄆哥稱帝錄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