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裡間的小屋裡,童悅正趴在桌子上寫作業,耳朵卻早就豎了起來,仔細聽著外麵媽媽和吳師傅的聊天。
聽見倆人都誇心萍姐姐,她手裡的筆都停下了,嘴角忍不住往上翹,心裡跟吃了蜜似的,甜滋滋的。
彆人誇心萍姐姐,對她來說,比誇她自己還要高興。
收到心萍姐姐寄來的信,她當時高興得差點蹦起來,趕緊拆開信看,連書包都忘了放。
其實心萍姐姐的信裡也沒寫啥特彆的,翻來覆去就是讓她好好讀書,上課彆走神,認真聽老師講課,放學路上注意安全,還讓她多幫媽媽做家務,照顧好弟弟,彆讓媽媽太累,最後總叮囑她彆太省,該給自己買本子買筆就買,彆委屈了自己,要是錢不夠就跟姐姐說。
這些話雖然都是老生常談,可童悅每次讀都覺得特彆溫暖,就像心萍姐姐站在跟前,摸著她的頭跟她說話似的,特彆親切。
她把信紙攤在桌子上,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生怕漏了一個字。
眼睛在信紙上慢慢挪著,一個字一個字地讀,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心萍姐姐的筆跡特彆好看,有點偏瘦,寫得很工整,每一筆都透著認真,沒有一點潦草的地方。
字裡行間的關心就跟春日裡的暖流似的,一點點淌進童悅心裡,讓她覺得特彆踏實。
直到把信上的話都快背下來了,童悅才舍得把信紙從桌子上拿起來。
可她的手還是緊緊攥著信紙,指腹反複摩挲著紙麵,半天沒挪窩,腦子裡還回想著信裡的內容,好像這樣就能離心萍姐姐近一點,能多感受點姐姐的關心。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小心翼翼地把信紙折好,先對折,再折成小小的方塊,疊得方方正正的,生怕折出多餘的褶皺。
然後慢慢塞進信封裡,手指輕輕把信封口壓平,生怕把紙弄皺了。
塞好信封後,童悅又把書包打開,翻出裡麵最裡麵的夾層,這個夾層是媽媽特意給她縫的,就是為了放重要的東西。
她把信封輕輕放進去,拉好拉鏈,還把手伸進書包裡,隔著布料拍了拍夾層的位置,好像這樣就能保護好這封信,不讓它受一點損壞,也不讓彆人不小心碰到。
做完這些,童悅心裡的石頭才算落了地,臉上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眼睛亮晶晶的,蹦蹦跳跳地就從屋裡跑出來,去食堂後廚幫媽媽燒火。
後廚的灶台是老式的土灶,需要用柴禾引火,童悅早就熟練了,拿起幾根細柴,蹲在灶台前,用火柴點著,小心翼翼地放進灶膛裡。
童悅媽回頭看見女兒這模樣,眼睛都亮了。
平時童悅雖說也聽話,但總是安安靜靜的,很少這麼蹦蹦跳跳。
今天這股子雀躍勁兒,跟撿著啥寶貝了似的,一看就知道是因為收到心萍的信。
她也沒多問,知道女兒心裡高興,自己心裡也替女兒開心,隻是笑著繼續擇手裡的青菜,嘴裡還哼著不成調的小曲兒,是廠裡廣播裡常放的,雖然跑調了,卻透著滿滿的好心情。
她低頭看著手裡綠油油的青菜,葉子上的水珠折射著燈光,心裡忍不住感慨起來。
現在的日子雖然過得平凡,每天就是在食堂做飯、收拾家、照顧童悅和小兒子,掙的工資也不算多,但勝在安穩。
一家人平平安安的,沒病沒災,童悅懂事,小兒子也不淘氣,還有林心萍這樣的好孩子記掛著她們娘仨,時不時寄信來問問情況。
這樣的日子,已經夠讓人滿足了,還有啥不稱心的呢?
比起以前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現在簡直就是在蜜罐裡過活。
另一邊,林心萍正和馬媛媛並肩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這條路是她們每天下班都要走的,路邊種著兩排白楊樹,葉子被風吹得“嘩嘩”響,夕陽把倆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馬媛媛手裡攥著一本嶄新的《婦女周刊》,封麵是粉色的,印著幾個漂亮的字,她還沒來得及拆塑封,手指在封麵上反複蹭著,一邊走一邊跟林心萍聊得熱火朝天,話題從頭到尾都沒離開周刊裡連載的那本小說。
“心萍!你說這女主到底傻不傻啊?那男的都那樣了,心裡天天惦記著他的白月光,對女主一會兒熱一會兒冷,高興了就哄兩句,不高興了就晾在一邊,女主咋還不跟他斷乾淨呢?你說她最後會不會心軟原諒這男的啊!”
馬媛媛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提高了幾分,手裡的周刊被她攥得有點皺,塑封都被捏出了印子。
她停下腳步,皺著眉頭,又氣呼呼地補充,
“還有啊!這渣男到底是男主還是男二啊?作者也不說明白,每次看到關鍵地方就斷更,真是急死人了!要我說,這種男的就不該原諒!有啥好留戀的?心裡裝著彆人,還想跟女主好,兩頭都想占著,他咋那麼大臉呢!也不怕撐著自己!要是我是女主,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哪還會跟他墨跡!”
林心萍側頭看著馬媛媛,見她眉頭皺得緊緊的,嘴巴撅得能掛個油瓶兒,眼睛瞪得圓圓的,一副替女主打抱不平的樣子,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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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發現馬媛媛這陣子變化挺大的,尤其是看待感情的事兒,比以前清醒多了,三觀也正得很,不再像以前那樣容易心軟,被彆人牽著鼻子走,這樣的變化,讓林心萍打心眼兒裡覺得欣慰。
“我覺得不會原諒。”
林心萍語氣淡淡的,沒有太多情緒,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肯定。
馬媛媛聽了,站在原地琢磨了一會兒,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周刊的塑封,然後使勁點頭,跟小雞啄米似的,
“嗯!你說得有道理!換我我也不原諒!憑啥啊,好男人又不是隻有他一個,天下的好小夥多了去了,乾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不值得!”
說完這話,馬媛媛突然就想起前不久跟汪軍那事兒了,臉上的怒氣一下子就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懊惱。
那時候她還心軟過好幾次,覺得汪軍說不定真有啥難言之隱,心裡總替他找借口,甚至還想過再給他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