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偉看著秀兒強裝堅強的模樣，心裡更不是滋味。
他深吸一口氣，對秀兒爹說道，
“爹，謝謝您和秀兒這八個月來對我的照顧！我……我剛才想起來我是誰了，我有家，我得回去了！秀兒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我會負責到底的，您放心。”
秀兒爹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什麼，他看著張國偉，又看了看女兒，重重地歎了口氣，
“唉……該來的總會來！你要回去，我們不攔著你，畢竟你家裡還有親人在等你，隻是秀兒和孩子，你可不能真的不管，她一個姑娘家，懷著孩子不容易……”
“伯父，您放心，我絕不會不管她們的。”
張國偉堅定地說。
秀兒爹走到張國偉麵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裡滿是無奈卻又帶著一絲理解，
“大偉，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也知道你不是故意要騙秀兒的，人這一輩子，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隻是秀兒這孩子……唉，她命苦。”
張國偉低著頭，雙手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
“伯父，我知道我欠秀兒太多，這輩子都還不清！但我向您保證，我回去處理好家裡的事，最多一個月，我一定回來找她，不管是照顧她和孩子，還是補償她，我都不會推脫。”
秀兒爹歎了口氣，沒再說話，隻是轉身走到秀兒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
秀兒靠在爹的肩膀上，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卻沒再哭出聲，隻是肩膀一抽一抽的，看得人心裡發疼。
那天晚上，屋裡的燈亮了一夜。
張國偉坐在炕的另一頭，看著秀兒蜷縮在被子裡的背影，心裡滿是愧疚與不舍。
他想跟秀兒再說些什麼，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隻能默默看著窗外的月光，想著家裡的爹娘和蘇紅，又想著身邊的秀兒和孩子，隻覺得心裡像被兩股力量拉扯著，痛苦不堪。
天剛蒙蒙亮，秀兒爹就從村裡借來了一輛自行車。
張國偉收拾好簡單的行李，其實也沒什麼東西，隻有秀兒給他縫的一件粗布褂子，還有秀兒爹塞給他的幾個煮雞蛋。
秀兒站在門口，眼睛紅腫得像核桃，手裡拿著一個布包，遞到張國偉麵前，
“這裡麵有幾件換洗衣物，還有我給你煮的糖炒栗子，路上餓了吃。”
她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卻儘量讓自己聽起來平靜些。
張國偉接過布包，指尖觸到秀兒的手，冰涼又顫抖。
他張了張嘴，想說“對不起”，卻覺得這三個字太輕，根本彌補不了對秀兒的傷害。
最後，他隻說了一句，“秀兒，等我回來。”
秀兒沒說話，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轉身跑進了屋裡，怕自己再看一眼，就會忍不住挽留他。
張國偉看著緊閉的屋門，心裡像堵了一塊石頭，難受得喘不過氣。
秀兒爹把自行車推到張國偉麵前，
“路上小心點，秀兒這邊，我會照顧好的，你不用太擔心。”
張國偉點了點頭，跨上自行車，回頭看了一眼那幾間低矮的土坯房，直到再也看不見，才慢慢騎動了自行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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