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軍聽到“保衛科”三個字時，身體明顯瑟縮了一下。
上次那份恐懼至今還刻在骨子裡，可一想到自己已經兩天沒正經吃飯，晚上隻能蜷縮在橋洞底下挨凍，他又咬了咬牙，目光盯著馬媛媛的背影，聲音帶著最後一絲祈求，
“媛媛，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前是我混蛋，是我對不起你，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吧……哪怕隻是幫我找份能糊口的活，我以後再也不打擾你了！”
馬媛媛的腳步頓在原地，秋風吹起她的衣角，也好像吹亂了她的思緒。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目光平靜地落在汪軍身上。
眼前的男人頭發蓬亂，衣服上沾著不明汙漬，鞋子破了個洞，露出的腳趾凍得發紅，早已沒了當初跟她戀愛時的油滑模樣，可這份狼狽，卻沒能讓她生出半分憐憫。
她的眼神裡沒有了以前的愛意，也沒有了分手時的恨意，隻剩下一片曆經失望後的淡然，
“汪軍，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幫不了你，也不會幫你，你好自為之吧。”
說完，她不再看汪軍一眼，用力拉著林心萍的手，快步向前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堅定，再也沒有回頭。
汪軍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站在原地，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從臉頰到嘴唇，最後隻剩下一片慘白。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麼，卻隻抓到一把冰冷的空氣。
風卷起地上的落葉，他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無力地蹲在地上。
他雙手抱著頭，肩膀劇烈地顫抖著，發出一聲壓抑的嗚咽。
那聲音微弱卻又滿是絕望，像受傷的野獸在獨自舔舐傷口。
路燈的光斜斜地落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細又長，顯得格外孤單落寞。
林心萍和馬媛媛一路沉默地走著，沒人說話。
直到快到家屬院門口，馬媛媛才輕輕歎了口氣，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絲劫後餘生的疲憊，
“心萍，謝謝你剛才拉住我，其實剛才我差點就心軟了，看著他那樣子，我心裡也不好受，可我一想起他以前做的那些事，那點心軟就瞬間沒了，我知道，我不能幫他，不然就是害了他，也害了我自己。”
她攥著林心萍的手，指尖還帶著一絲未散去的冰涼。
林心萍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溫和卻堅定，
“你能想明白就好，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你現在有孟凡誌疼你，有自己喜歡的寫作，工作也順心，日子過得好好的，沒必要再因為他影響自己的心情，以後咱們離他遠一點，儘量避開他，彆讓他再打擾到咱們的生活。”
話雖然這麼說，林心萍心裡卻隱隱有些不安，汪軍這副走投無路的樣子，恐怕不會輕易放棄。
就在這時，馬媛媛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腳步又頓住了。
林心萍疑惑地看向她，卻見馬媛媛轉過身，眼神複雜地望著圖書館的方向。
林心萍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汪軍還蹲在原地，像個被遺棄的孩子。
她剛想開口說什麼，卻見馬媛媛深吸一口氣，語氣變得格外冷靜，
“不行，我得跟他把話說清楚，免得他以後總來找我。”
林心萍還沒來得及阻攔，馬媛媛已經快步往回走，她連忙跟上。
兩人走到汪軍麵前時，他還抱著頭蹲在地上，聽到腳步聲，才緩緩抬起頭，紅腫的眼睛裡滿是希冀，以為馬媛媛回心轉意了，
“媛媛，你是不是……是不是願意幫我了？”
林心萍搶先開口，語氣異常冷靜，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
“汪同誌，我覺得有句話必須跟你說清楚，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當初你本可以選擇踏實工作，誠實守信，可你呢？這些都是你自己選的路，才導致了你今天的困境！現在你跑來找媛媛幫忙，有沒有想過你曾經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她憑什麼要幫一個傷害過自己的人？”
汪軍的眼神瞬間躲閃起來，不敢直視林心萍的目光，手指無意識地摳著地上的泥土，聲音也不自覺地低了下去，帶著幾分心虛，
“我知道……我知道我錯了，我那時候是鬼迷心竅，才做了那些蠢事，我現在真的改了，隻要能有份工作，不管是搬磚、扛貨還是掃大街，我一定會好好乾，絕對不會再犯渾了！媛媛，你就給我一次機會，就一次……”
他一邊說著，一邊竟然又緩緩地蹲下身去，雙手抱住了自己的頭，肩膀微微顫抖，那副模樣看上去格外狼狽不堪，像是在博取同情。
此時，圖書館下班的同事們也陸續走了出來，注意到這邊的動靜，紛紛停下腳步，圍了過來。
有人好奇地探頭探腦，有人對著汪軍指指點點，竊竊私語的聲音不斷傳入馬媛媛的耳中，
“這不是馬媛媛的前男友嗎？怎麼又來纏她了？”
“看他那樣子，真是活該！當初對馬媛媛那麼壞，現在還好意思來找她？”
“馬媛媛也太可憐了，怎麼總被這種人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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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議論聲像針一樣紮在馬媛媛心上，讓她的心情愈發煩躁起來，臉色也變得越來越難看。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裡的煩躁，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
終於，她下定決心，猛地轉過身，直麵著汪軍，眼神異常堅定，沒有一絲猶豫，“汪軍，我最後跟你說一次，我幫不了你，也絕對不會幫你。”
她頓了頓，語氣裡帶著幾分疲憊，還有一絲徹底放下的釋然，
“當初你做的那些事我都沒跟你計較，沒找你算賬，已經仁至義儘了！你現在過得好不好，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你要是真的想好好過日子，就自己去找工作，靠自己的雙手吃飯，彆總想著靠彆人，更彆再來糾纏我，我們早就不是一路人了。”
“可我真的找不到啊！”
汪軍猛地抬起頭，眼睛通紅，裡麵布滿了血絲，聲音也拔高了幾分，帶著幾分歇斯底裡的絕望，
“我去了好幾個工廠，人家一聽說我以前被開除的原因，都不肯要我！連工地搬磚的活，都嫌我沒力氣，不肯收我！媛媛，隻有你能幫我了，你家裡有關係，你就幫我跟你爸媽說說，找份簡單的活就行，哪怕隻是給食堂洗碗，給倉庫看大門，我都願意乾！我給你磕頭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