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起委屈,柴玉冰能嘴巴不停的跟自己母親絮叨一天一夜。
可那些與常識和口號相悖的事情,她又如何能向自己最親近的人說出口?
“呀,大冰回來啦?這是咋的啦誰給你氣受了?”
柴玉冰的二嫂杜淑雲聽見動靜從院子裡走出來,正看見自己這個公婆心頭肉一般的小姑子抱著婆婆脖子哭。
她上下打量了柴玉冰一眼,見對方兩手空空,連早上出門時帶的飯盒都沒拿回來,便按照自己的猜測問道:“咋的啦大冰?運動會沒得獎品啊?多大點事,走,進屋,咱媽下午剛炒的黃豆,老香了!”
柴玉冰抽抽鼻子,腫著一雙眼睛離開王桂芝的肩頭,看向她這個上一世,根本瞧不上的二嫂杜淑雲。
她的嗓門還是那麼大。
要文化沒文化,要長相也很一般。
甚至很多時候,她眼中的二嫂是眼皮子淺又愛占小便宜的。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
在柴家遭難之後,背著剛出生不久的女兒,一邊走街串巷幫彆人補衣服補鞋賺取微薄的錢,一邊照顧癱瘓的丈夫,病重的公婆。
在她得知家中情況趕回來時,二嫂雖然嘴上埋怨公偏心閨女,卻還是在數九寒天裡,把炕頭最暖和的地方讓給她坐。
“二嫂……”
柴玉冰又去抱杜淑雲。
是她眼瞎心盲,是她狗咬呂洞賓!
“對不起,對不起二嫂……”
杜淑雲被柴玉冰這舉動整懵了:“咋的啦大冰,我是說讓你給二嫂贏個茶缸子回來,那沒贏就沒贏唄,等你下回單位裡發個毛巾牙膏啥的記得給我也行,我不挑,說啥對不起呢?”
柴玉冰噗嗤一聲,笑出了個鼻涕泡。
她這二嫂,那點心眼兒也就用這上了。
“行了,擱外邊哭幾尿嚎的像啥玩意,趕緊進屋去。”
王桂芝看柴玉冰笑了,也以為是在單位運動會上輸了臉上掛不住,有些無語的翻了個白眼。
自己這個老閨女,真是被她和老頭子給慣壞了!
柴玉冰被杜淑雲扯著進了柴玉冰的西屋,又去外屋地端了一大盆炒黃豆放在炕上。
杜淑雲奸懶饞滑占了倆,又懶又饞卻沒什麼心眼。
也虧得她攤上王桂芝這樣的婆婆,在家頂多給自己和柴老二柴玉波洗洗衣服,連做飯都是王桂芝做好了喊他們兩口子上大屋去吃。
那剛炒出鍋的黃豆被杜淑雲一小把一小把的塞進嘴裡,嚼的嘎嘣帶響。
看見柴玉冰不吃,杜淑雲還挺新奇:“呀?咋今天長出息了?平時咱媽要是炒黃豆,你連嘴兒都不帶停的。”
柴玉冰那點子傷懷勁兒,被杜淑雲這麼左打岔右打岔,早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捏起一顆炒黃豆放進嘴裡。
嘎嘣。
黃豆的香帶著灶火氣彌漫在口中。
她後世不是沒吃過更好的東西。
但都不如這一顆炒黃豆,讓她魂牽夢縈。
“二嫂,我二哥乾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