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早沉得紮實了。曹琴琴三人踩著村口石板路往旅店走時，連蟲鳴都淡了些，隻有鞋底蹭過石子的輕響。
“老板娘留的西廂房燈還亮著。”趙甜走在最前，抬手推開虛掩的院門，院裡老槐樹的影子斜斜鋪在地上，黑沉沉一片。
林小棠把裝著檢測儀器的帆布包往牆角一放，拉鏈都沒心思細拉：“累死了……明早的鬨鐘定在四點？”
“嗯，”曹琴琴應著，伸手解下腕上沾了泥的手表，“水樣管都收進恒溫箱了，明早直接拿了就走。”
沒人再多說什麼。老板娘早把被褥鋪得齊整，炕上鋪著曬得軟和的舊棉絮。趙甜頭一個挨著牆躺下，沒多久就發出輕淺的呼吸聲。林小棠扯過被子蒙住半張臉，翻了個身也沒了動靜。
曹琴琴吹滅桌上的油燈，屋裡頓時隻剩窗外漏進來的一點月白。她挨著炕沿躺下，鼻尖還能聞到被褥上曬過的太陽味，眼皮沉得厲害——白日裡在山澗邊蹲了大半天測水，此刻骨頭縫裡都透著乏。沒一會兒，也抵不住困意，沉沉睡了過去。整間屋子靜悄悄的，隻有夜風吹著窗紙，偶爾沙沙響一聲。
夜色濃得像化不開的墨，村口的風剛卷過槐樹葉尖，莫凡周身已泛起層淡紫的空間漣漪。不過眨眼的工夫，他腳下的青石板路就換成了魔法學院宿舍樓下的石階，連晚風裡的槐花香都變成了樓前香樟的氣息。
他輕手輕腳摸上樓，他沒開台燈，徑直走到窗邊的蒲團上坐下。開始冥想。
冥想時的時間總過得快。窗外的夜色從濃黑褪成魚肚白，遠處操場漸漸有了早練學生的動靜，莫凡才緩緩睜開眼。掌心的魔晶已失了光澤，他指尖虛虛一握，感受能量在體內的流動，元氣滿滿的一天！
牧奴嬌是住在學校的，每天她都起得很早，畢竟有太多的事務要忙，這也還是她分散了很多工作的結果。
辦公室的百葉窗沒拉嚴，晨光斜斜切進來，落在牧奴嬌攤開的幾張紙頁上。紙頁邊緣被她捏得發皺，上麵是融合魔法學院去年的升學考核成績單——馬繼的名字旁，原本該是“未達標”的紅印被人用新印蓋住，墨跡邊緣還帶著些沒擦乾淨的舊痕。
她指尖劃過那處痕跡，眉尖擰得更緊。之前總覺得馬主任待學生溫和，哪怕偶爾聽說他對自家兒子格外“上心”，也隻當是長輩疼晚輩。直到這次跟著查學院後勤的事，無意間翻到往屆的原始考核記錄，才發現馬繼能進融合院，竟是馬主任趁著成績錄入的空檔，悄悄換了另一個學生的評定結果。那學生家境普通，落榜後隻當是自己實力不夠，早早就離了校。
“篤篤。”桌角的文件堆裡掉出個信封，封口沒粘牢，露出裡麵幾張購物卡。牧奴嬌拾起來時，指尖頓了頓——這是前陣子中秋，有家長托她轉交馬主任的“心意”，當時她沒多想就遞了過去。可現在再看，文件堆裡類似的信封竟還有三四個，有的裝著現金，有的是高檔商場的提貨單。
她靠在椅背上長長籲了口氣，心裡又沉又涼。馬主任這位置握著學生升學的推薦權，又管著宿舍分配、資源申領的事，難怪總有人趕著過節送禮——怕孩子在學院受委屈是真，想借著他的權走捷徑更是真。可拿調換成績換自家兒子升學名額，再靠著職位收受這些“人情”，早不是小錯了。
窗外傳來學生晨練的喧鬨聲，牧奴嬌把那幾張成績單和信封攏到一起，指尖捏得發白。這兩樣，隨便哪一樣擺到學院董事會麵前，都夠馬主任吃不了兜著走——學院再念及舊情，也斷不能縱容這種踩著規矩、損人利己的事。
暮色壓在窗玻璃上時，牧奴嬌手裡的筆“哢”地頂在了紙頁上。紙上是郝老實兒子的屍檢記錄，寥寥幾行字寫著“意外墜樓”，可她翻遍了當時的目擊證詞、現場照片，連半分“意外”的實據都找不著，反倒處處透著被人刻意抹過的痕跡。
“馬主任把這事捂得太死了。”她捏著紙頁的指尖泛白，聲音壓得低，“郝老實那天在學院門口要個說法，憑借他兒子屍體上的傷痕，絕對不是墜樓這麼簡單，可轉頭就被‘勸’回了家。現在連當時在場的幾個學生，都說那天沒看清……”
莫凡剛從外麵回來，鞋尖蹭著門檻停下，眉峰挑了挑：“老馬為了護兒子，肯定早把首尾掃乾淨了。你按章程查證據，他能給你擺一堆‘巧合’出來。”
牧奴嬌抬眼望他，眼裡攢著點焦慮：“那怎麼辦？總不能讓郝老實白受這委屈。”
莫凡往桌邊一靠，指尖在桌沿上敲了敲：“這事你彆管了，我來。”
牧奴嬌愣了愣。她知道莫凡的路數野，未必是按規矩來的，可眼下明路走不通——馬主任把證據鏈掐得死死的，連郝老實自己都快被磨得沒了心氣。她沉默了片刻，終是點了頭，聲音輕卻沉：“……行。但你彆鬨太大。”
“放心。”莫凡勾了勾唇角，眼裡卻沒什麼笑意，“對付這種藏著臟事的，有時候還真得是‘惡人’出麵，才能把那些見不得光的東西翻出來。”
莫凡蹲在學院後牆的老槐樹上，指尖撚著片剛落的葉子。他早摸清了——馬主任每周三傍晚都會帶著馬繼去城郊，至於他們去做什麼，莫凡不在意。
“必經之路，才好關門打狗。”他低笑一聲，指尖凝起絲暗影魔能，悄無聲息往那條僻靜的石板路探去。
石板路兩旁的矮樹叢裡，他已布下了暗影係陷阱。等馬主任一行人走近，他就催動暗影沼澤將兩人拖入他隻要的暗影空間，貴賓兩位！
他已經將暗影空間布置成黑暗位麵的模樣，當然，為了更加的真實，莫凡還邀請了幾個嘉賓來給貴賓助助興。
演戲，還得是真的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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