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雲層,將昨夜殘留的陰鬱與猜疑滌蕩一空。任千行踏著曦光,再次步入官禦天的書房。他神色沉靜,衣冠整肅,眸中已不見昨夜的激憤,唯餘深潭般的冷靜與銳利。
官禦天端坐案後,雖難掩一夜未眠的倦色,但目光依舊如鷹隼般洞徹。他看著去而複返的弟子,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千行,何事?”
任千行拱手,語調平穩卻字字千鈞:“師父,了如神昨夜一番‘苦心’,雖未能離間你我,卻無異於將一把淬毒的匕首遞到了我們手中。此局,或可反為我用。”
“細說。”官禦天身體微微前傾,眼中倦意瞬間被精光取代。
“他將‘背叛’的種子強塞於我,我們便讓這種子,在他期望的土壤裡,‘生長’給他看。”任千行聲音壓得更低,帶著冰冷的算計,“鑄劍城取劍在即。弟子可假意受其蠱惑,待魔劍入手……便擇機‘發難’。”
他略作停頓,眼中寒芒如星火迸濺:“時機,就定在取得魔劍之後,下一個月圓之夜前夕。屆時,弟子會佯裝因得神兵而野心暴漲,尋一‘恰當’契機,公然對師父出手!”
“動手之際,弟子會‘不慎’道破師父《先天罡氣》的‘罩門’——自然是精心偽造的陷阱。無論是一直以正道自居的燕藏鋒,還是妄圖坐收漁利的了如神,亦或是其他潛伏的魑魅魍魎,一旦他們信以為真,認定找到了師父唯一的弱點……”
官禦天眸中驟然爆發出駭人的光彩,立刻接上:“便會如同嗅到血腥的群鯊,不顧一切地撲向那虛假的破綻!心神激蕩,破綻畢露!屆時,無論由誰出手,皆可施以雷霆一擊,將這些心腹之患,一網打儘!”
“正是!此計關鍵在於,戲必須做足。弟子出手絕不容情,師父亦需展現出‘猝不及防’與‘功力受製’的窘態。唯有如此,方能取信於人,誘敵深入。”任千行語氣斬釘截鐵。
官禦天指節輕叩桌麵,沉吟道:“月圓之夜……此計甚妙!將取劍與布局置於月力將盈未盈之時,既能借魔劍現世之混亂掩蓋我等真實意圖,又可充分利用《先天罡氣》與月相關聯之特性設局,更增可信度。了如神自詡算儘天機,必會深信此乃天賜良機!”他仔細推演,“假罩門設定,需契合《先天罡氣》流轉之理,置於‘氣海歸元’與‘靈台映月’之交彙節點,看似合理,實則內蘊逆轉之機……屆時,本座會以七分力維係假象,留三分力蓄勢待發。而你,需攻其必救,逼他們現身!”
兩人隨即深入密議,將每一個環節反複推敲。如何“不經意”地讓任千行的“野心”和“異動”通過特定渠道傳入對方耳中;如何設定那處足以以假亂真的“氣海靈台交彙之竅”作為假罩門,並確保其能引動對手全力一擊;一旦敵人入彀,是由官禦天親自施展《先天罡氣》的逆轉之威,還是由手持魔劍的任千行發動絕殺,亦或是兩者配合,形成絕殺之局……種種細節,如同在腦海中布下一張精密的天羅地網,務求萬無一失。
當所有謀劃大致落定,書房內陷入一片深沉的寂靜。官禦天抬首,目光複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心思深沉、智勇已堪大任的年輕人,良久,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前所未有的鄭重與一絲如釋重負的坦然:
“千行,待生死棋寶藏開啟,你我夙願得償之後……這至尊盟的萬裡基業,這北武林的錦繡山河,便由你來接手吧。”
任千行身軀劇震,猛地抬頭,眼中充滿了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官禦天迎著他的目光,臉上浮現出一抹混雜著愧疚、釋然與期許的複雜神色,繼續道:“此非一時戲言,更非權術試探。這些年來……是為師虧欠你,虧欠你母親太多。這權柄,這江山,便當作……是為師對你,對你母親的一份……遲來的補償。”
這番話,重若山嶽,並非盟主的賞賜,而更像是一個父親卸下心防後,對繼承者最沉重的托付與最深刻的懺悔。
任千行喉頭滾動,千言萬語堵在胸口,最終,他隻是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所有翻湧的情緒壓下,化作一個無比沉重、承載了萬千承諾的躬身,聲音低沉而堅定:“師父……知遇之恩,傳承之德,千行……永世不忘!必竭儘所能,光大師門,不負重托!”
他沒有推辭,也沒有狂喜,但這簡短的回應,卻比任何誓言都更具分量,在他們之間,鑄就了一道超越師徒,近乎血脈相連的牢固盟約。
官禦天眼中掠過一絲真正的欣慰與輕鬆,仿佛卸下了背負半生的重擔。他揮了揮手:“去吧,準備前往鑄劍城之事。魔劍凶戾,謹守本心,莫要被其外相所迷。”
“弟子謹記!”任千行肅然應命,轉身離去。他的背影在晨光中顯得愈發挺拔,步伐沉穩如山,每一步都踏在通往權力巔峰與複雜未來的道路上。
官禦天目送他離去,久久未動。窗外,朝陽已然高升,金光萬丈,將他孤獨的身影投在冰冷的地麵。傳位的承諾,如同解開了最後的束縛,也預示著,一場以整個江湖為棋盤,以魔劍與人心為賭注的最終弈局,即將在月圓之夜,拉開它最驚心動魄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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