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8日，晨霧剛被朝陽撕開一道縫隙，陣地上就傳來了馬蹄聲——是師部派來護送新兵的隊伍。三輛騾馬車上載著兩百名新兵，大多是十八九歲的貴州子弟，穿著洗得發白的粗布衣服，有的背著布包，裡麵裝著家鄉的紅薯乾，有的手裡還攥著母親縫的平安符，眼神裡滿是緊張，卻透著股不服輸的勁。
陳硯帶著石剛、王銳站在營地外迎接。看到新兵們下車，他快步走過去，聲音溫和卻有力：“弟兄們，歡迎加入加強營！俺是陳硯，以後咱們一起殺鬼子，守陣地，不讓家鄉父老失望！”
新兵們有些拘謹，沒人說話，直到一個矮個子青年站出來，手裡舉著個陶碗：“陳……陳副團長，俺叫王小二，是貴州遵義的，俺想殺鬼子，給俺爹報仇！”他爹是被日軍飛機炸死的，來之前，娘把家裡唯一的陶碗塞給他，說“看到碗，就像娘在身邊”。
陳硯拍了拍王小二的肩膀：“好樣的！有這股勁，肯定能殺更多鬼子！”他回頭對王銳說：“把物資分下去，每人一套軍裝、一支中正式步槍、五發訓練彈，先讓弟兄們熟悉熟悉。”
王銳早就準備好了，後勤兵們抱著軍裝、步槍走過來，新兵們興奮地接過，有的迫不及待地穿上軍裝，雖然大了些，卻笑得合不攏嘴；有的摸著步槍的槍管，眼睛發亮——這是他們第一次摸到真槍，之前在老家，隻見過獵人的土槍。
“都跟俺來！俺教你們練刺殺！”石剛的聲音響起。他光著膀子，露出結實的肌肉，手裡握著木槍，帶著新兵們往訓練場地走。訓練場上，早就立好了一排排稻草人，上麵畫著日軍的模樣，胸口畫著紅圈，是刺殺的目標。
石剛示範著刺殺動作：“左腿前弓，右腿後蹬，胳膊伸直，刺的時候要快、準、狠！”他猛地刺出木槍，精準戳中稻草人的紅圈，稻草散落一地。新兵們跟著學，有的動作僵硬，有的重心不穩摔在地上，卻沒人抱怨，爬起來繼續練。
王小二學得最認真，卻總掌握不好力度，木槍刺到稻草人上，隻留下個小坑。石剛走過來，從後麵扶住他的胳膊：“手腕彆晃，用力往前送！”他帶著王小二刺了幾次，王小二漸漸找到感覺，終於能把木槍戳進稻草人的肚子裡，他興奮地喊：“俺會了！俺會刺鬼子了！”
陳硯站在一旁看著，嘴角帶著笑意。他走到一個練得滿頭大汗的新兵身邊，發現對方的步槍沒上刺刀，便蹲下身，手把手教他裝刺刀：“先把刺刀對準槍管上的卡槽，用力往前推，聽到‘哢嗒’聲，就是裝好了。”新兵認真點頭，試了兩次，終於裝好了刺刀，對著陳硯敬了個不標準的軍禮：“謝謝副團長！”
“不用謝，以後有不懂的，就問老兵，問俺也行。”陳硯笑著說。他知道，這些新兵大多是山裡娃，沒讀過書，卻踏實肯乾，隻要好好訓練，用不了多久就能上戰場。
林晚和李娟推著草藥車走過來，要給新兵做體檢。“都過來排隊！量身高、測視力，有不舒服的趕緊說！”林晚喊著，手裡拿著個簡易的視力表——是用木炭在木板上畫的，最大的“e”字有巴掌大。
一個瘦高個新兵測視力時，連最大的“e”字都看不清，急得滿頭大汗：“俺在家能看清山頂的樹，怎麼到這就看不清了？”林晚笑著說：“彆緊張，慢慢看，要是真看不清，就去後勤隊，一樣能殺鬼子。”最後，有五個新兵因為視力差、身體弱，被分到了後勤隊，負責搬運物資、照顧傷員，他們雖然有些失落，卻也明白“隻要能抗日，在哪都一樣”。
中午的時候，炊事棚煮了糙米飯，還蒸了紅薯，是商會送來的。新兵們圍在一起吃飯，有的跟老兵打聽之前的戰鬥，有的聊家鄉的事，氣氛漸漸輕鬆起來。王小二拿著紅薯，遞給身邊的老兵：“俺娘說，紅薯能吃飽，您嘗嘗。”老兵接過，咬了一口，笑著說：“好吃！比俺家鄉的紅薯甜！”
下午的訓練換成了槍械拆解。陳硯拿著一支中正式步槍，教新兵們如何拆槍、裝槍：“先卸彈匣，再擰下槍管上的螺絲，把槍機取出來，注意彆弄丟零件。”新兵們跟著學，有的把零件拆得滿地都是，急得團團轉，老兵們主動過來幫忙，手把手教他們裝槍。
王小二拆槍時，不小心把彈簧掉在地上，找了半天都沒找到，眼圈紅了：“俺是不是太笨了，連槍都拆不好……”陳硯走過來，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個備用彈簧，遞給王小二：“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俺剛開始學拆槍，比你還笨，拆了三次都沒裝好。”他蹲下身，陪著王小二一起裝槍，這次，王小二終於成功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傍晚的時候，訓練結束了。新兵們雖然累得渾身酸痛，卻沒人喊累，有的還在對著稻草人練刺殺，有的在擦剛拆完的步槍。陳硯站在土坡上，望著眼前的場景，心裡滿是欣慰——這些新兵，就像地裡的小苗，隻要好好培育，遲早能長成參天大樹。
石剛走過來，手裡拿著個苗刀，遞給陳硯：“副團長，俺覺得可以教新兵們學苗刀，近戰的時候能用得上。”陳硯接過苗刀，拔出刀鞘，寒光一閃：“好！明天開始，你就教他們苗刀，讓他們多學一樣本事，多殺一個鬼子！”
林晚也走過來，手裡拿著份體檢報告：“新兵們的身體都不錯，就是有的營養不良，得讓炊事棚多煮點雜糧粥。”陳硯點點頭：“我讓王銳跟炊事兵說，以後每天都煮雜糧粥，保證弟兄們吃飽。”
夕陽西下，把陣地染成暖紅色。新兵們在老兵的帶領下，開始加固戰壕，有的搬沙袋，有的挖彈藥坑，雖然動作慢，卻很認真。王小二跟著老兵挖戰壕，鐵鍬用得越來越熟練，他擦了擦汗，望著遠處的日軍陣地，小聲說：“俺一定要好好訓練，早點殺鬼子，給俺爹報仇！”
陳硯站在戰壕邊，看著新兵們的身影，又望了望身邊的石剛、林晚、王銳，心裡踏實了不少。他知道，有這些老兵的傳承，有這些新兵的加入，不管日軍來多少人，他們都能守住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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